“主子。”
崔嬷嬷心事重重的进了姚凰的屋子。
那张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苍老面容上,竟是露出了极为难得的纠结与担忧,可再仔细一瞧,却又能从那复杂的神色中瞧出一种惊喜。
事实上,崔嬷嬷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比往日虚浮了三分。
姚凰就那样闭着眼,侧身卧在软榻中,神色平和,不露一丝一毫的情绪,淡淡开口道:“有事情就说吧~”
崔嬷嬷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主子,老奴刚刚得到了个消息...”
姚凰掀开眼皮,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到底何事,竟让嬷嬷也这般吞吞吐吐的,说吧~如今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住的?”
崔嬷嬷连忙摆摆手,生怕主子误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主子,是件大喜事,您听了千万要稳住,可别激动过了。”
姚凰轻笑,心中却是似有所觉,隐约好像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瞬,就听崔嬷嬷压低声音,神秘又欣喜的道:“主子,殿下...他来了。”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这个殿下是谁...姚凰自然明白。
素白指尖忍不住紧紧攥了攥,饶是姚凰性子沉稳至极,这一刻,心还是不受抑制的狂奔了起来。
晏儿...来了。
她的晏儿,记忆瞬间回到了十七年前。
她产后虚弱,早已脱力,可她知道,那也许是自己此生唯一能见孩子一面的机会。
她努力睁着眼睛,几乎是用瞪的,气若游丝,却一字一句命令稳婆将孩子给她看一眼,抱一下。
那时,先帝爷就亲自守在产房外。
“是男是女?快抱给我...”
稳婆是宫里的老嬷嬷,经验老到,性子却极严肃,对她这一胎究竟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是门清。
许是同为女人,那一瞬,本该立刻将孩子抱走的老嬷嬷起了恻隐之心。
将刚刚擦洗干净的晏儿抱到她身边。
“楚姑娘,是个小皇孙,健壮又乖巧。”
姚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下半身剧烈的痛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老嬷嬷也不敢真的让他抱,于是拉住她的手,让她在那小小一团软绵绵的小人儿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那一瞬,即便是生产时痛的死去活来都没有落一滴泪的姚凰,泪珠子大滴大滴跟决堤了的江河似的,奔涌而出。
指尖微卷,依然貌美却眼角带着藏不去的沧桑的姚凰轻轻舒了口气。
崔嬷嬷见她情绪缓和了,才继续小心翼翼的汇报。
“殿下是...翻墙进来的,还是凝主子那么传出动静,咱们的人才知道。”
“凝主子让人备水备衣,又传了膳食点心,想来殿下一路风尘仆仆是累着了,不过,老奴瞧着,凝主子倒也细致,来传话的人说,凝主子都是亲力亲为,替殿下忙前忙后。”
“另外,凝主子身边那个叫白祁的也出府去了,想来是接应殿下带来的其他人去了。”
“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姚凰苦笑摇头:“不了,才刚来,让他好好歇一歇吧~与凝儿多日未见,想来小夫妻两个也有好多话说,我...就...先不过去了...”
晏儿,必然是不会想见她的。
更何况如今,她还将他们拉入了这样的险地。
姚凰吸了吸鼻子,又飞快拿帕子拭了拭眼角,重新提起精神起身。
“嬷嬷,走,我们去那处地方瞧瞧。”
她准备了这么多年,此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崔嬷嬷眼皮颤了颤,上前扶着她登上绣鞋,默默陪在姚凰身边。
二人没走正门,而是从院子连通小花园的月亮门出去,一路往最北的客院而去。
另一边,宋晏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