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守礼暗自高兴,连连点头称是,只听皇帝接着又道:“不过,朕暂时还离不开他们,且敷衍他们几日,等长安侯的捷报传来,朕再动手不迟。”
“奴婢看钱阁老的态度,似乎对关中的军情不以为然。”曹守礼上前收拾着御案上的纷乱,低头应了一声。
皇帝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是啊,关中是我大衍的,就算韩济之丢了秦京,也与他们钱家无关。他是算定了,朕不敢拿他怎么样,不敢拿他那些门生怎么样,他呀,这是有恃无恐!”
曹守礼抬头,双手奉上一张奏折,向皇帝请示道:“这是参劾左副都御史黄景平的折子,要不,奴婢派人去敲打一下?”
“敲打什么?这黄景平是钱敏中的门生,长安侯大军在外,还需钱敏中协调筹措军需,若是他耍脾气甩手不干,那关中的十几万大军吃什么?”
话虽如此说,皇帝还是接过了折子,一目十行的扫过一遍之后,沉吟道:“这份折子先留着,朕以后用的上。这几日先委屈苏丫头一下,左右是朕的儿媳妇,过几日朕再补偿她就是。”
因皇帝“病”倒,第二日早朝暂歇。
秦京陷落的消息还未在京中传开,正当群臣以为当日无事时,皇帝却毫无预兆的下了一道申斥敦王妃的旨意。
旨意里写的很明白,敦王妃自恃天潢,违犯太祖祖制,借府内庶务肆意攀扯朝臣,以致于朝臣畏缩于政事,多有怨怼。
这道旨意,引发了朝野内外的猜测。
群臣都知道,皇帝一向宽仁,对宗室的待遇更是优厚。
皇帝在位的这十八年里,宗室得到了自睿宗以来最大的优待。
不仅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成的禄米,逢年过节,还会受到皇帝特别的赏赐。
与此同时,受到皇帝处罚的宗室子弟却寥寥无几。
哪怕是如卫王那等作恶多端之人,也没有诛杀,只是送到了南康为太祖守陵。
不论敦王是否顽劣,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那个小王妃纵有万般不是,身份也是非同寻常。
如此公开的下旨,可不是在活生生的打自己儿子的脸么?
有心思机敏之人,当即就把此事和几日前敦王妃参奏钱敏中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钱阁老对朝廷的意义非同寻常,皇帝宁可得罪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得罪这位朝廷柱石。
钱敏中的门生得此消息之后更是兴奋,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对于他们的意义可是非同一般。
这意味着,他们身后的这颗大树非但没有凋零,似乎根基更加深了。
而许多不相干的人则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尤其是往日谢晞在京里飞扬跋扈,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等着谢晞出丑的人不在少数。
那个小王妃看来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收到这样的旨意,会不会不顾体面,再去宫里哭闹一番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的旨意到十王府的时候,林紫苏还在自己芝兰院的书房里,对着一副关中的地图苦苦思索。
这是她委托府上长史冯仁元找来的,这冯仁元也当真有些本事,不过几个时辰,就找到了这幅地图。
地图上不禁山川河流皆备,还有西北各处卫所的分布。
有了这样的一副图,林紫苏可以更容易的判断北狄和长安侯的大军动向。
看了秦京周围的兵力布置,林紫苏不由困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