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所过,白皙的肌肤若裁开的纸张,展开一片鲜艳的血色,淋漓而下,自有一股酣畅之感,划过骨缝之间的感觉,剖出那一根晶莹如玉的骨头的手感,一切都让人沉迷。
等等,不对,骨头,骨头,不对!
乍然惊醒的那一刻宛若还在梦中,季俏看着躺在长桌上的陆冉冉,她的唇畔似乎还有一抹微笑,像是在说“快让我也看看,我的骨头到底是怎样的”,其实——
鲜血顺着切开的血□□隙流淌,在桌边汇聚,滴答滴答,若小小的溪流,不曾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啪啪落地。
“陆冉冉,你——”
“不许动,放下刀子!”
地下室被粗暴破开,飞快冲进来的人带来了一股风,室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清,但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因为那些血,并没有多少的血腥气,外人或许还以为是季俏在这个房间之内设置了怎样的装置清新室内空气,可其实… …
手扬起的时候,手术刀落地,叮一声,被地面瓷砖弹开,落在旁边儿,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声音来。
可这些声音很快都被遮掩住了,很多人一拥而入,迅速控制住季俏,在他的手腕上带上了手铐。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痛心疾首地看着长桌上已经没了生命般的陆冉冉,“快,她可能还有救!”
他的心中在悔恨,陆冉冉把观看摄像的事情托付给了他,他却不是很上心,没有及时发现,这才… …
如果救不回来——
主动龟缩在身体之中某个角落的陆冉冉见到这一幕,只想拍手叫好,反派就是反派,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自己的诱惑力就那么大吗?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法,这分明是诱导犯罪!】
系统很是不满,因陆冉冉的主动龟缩,它能够跟陆冉冉聊天了,却是火冒三丈的那种,她知不知道要创造这样一个人类身体需要能量,本来敷衍敷衍有层表面就行了,哪里想到她竟然还给反派这样的机会把自己拆了。
这一拆,不就露馅了吗?
一根藤蔓有什么重量,为了让她的体重不会轻得夸张,勉强符合外表的体型,系统已经增添了血液的重量,可,这其中并不包含骨头啊!
你一根藤蔓,有皮有叶有叶汁,可不意味着你长了骨头啊!
抽取藤蔓上的纤维丝,通过其韧性编织为骨,勉强有个外观罢了,指望那些能够织就衣裳的纤维丝能够有多么大的重量吗?不说重量,密度也差太多了吧。
非要一致,这不是浪费能量吗?
幸好、幸好季俏一松手,骨头又落回了血肉之中,否则谁一掂量,都会觉得这骨头不对,就算是中空的,都没有这么轻。
‘怎么能叫诱导犯罪,我有说什么求死的话吗?我也没有说我愿意为他贡献骨头吧,更没有说让他在我活着的时候取下这些骨头吧,我只是以他的养女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而已,我还做什么了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出现在他可能选择的位置上,如果他不是反派,必然不会选择对我做这些,如果他是反派,那么,我只要出现就是受害者。’
陆冉冉自有一套道理,最后一句还语重心长地教育系统:‘你可不能搞‘受害者有罪论’啊!’
系统都要被气得乱码,它在意的是什么样的论调吗?分明是她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知道模拟今天这一场的全真需要消耗多少能量吗?他们不能被这里的人看破是外来者,懂不懂!
努力平静下来的系统给陆冉冉恶补了一通本来没准备让她知道的知识。
‘啊,这样啊,原来我们都是偷渡客,只要被察觉到就违法的那种,那,是会被遣返吗?还是… …’
【直接抹杀,别想着遣返,没那个好事儿!】
系统回答得果决干脆,如果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世界第一时间就会把他们如同杀毒一样杀得彻彻底底,绝对不留一丝痕迹。
黑暗森林意味着什么,系统比陆冉冉更清楚。
‘这样大的事情你竟然不早说,是故意的吗?万一我之前不小心,那不是直接死翘翘了?啊,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着我暴露被抹杀,然后自己就能逃出生天,重新找一个宿主了!你做梦!想都别想,我死也要拉上你。’
系统听到陆冉冉这倒打一耙,心中郁闷无限,要不要再提醒她一句,能够解绑的话,它这里早就解绑了,绝对不会再跟陆冉冉如此苟活下去。
‘说,还有什么关乎我性命没有告诉我的,赶紧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一次不交代清楚,以后再说什么,可别怪我拖着你一起死!’
陆冉冉是真的生气了,作为生命本能就想要存活,不能当人了,没关系,哪怕是植物,没关系,还能活着,纵然面对百年孤寂,也都可以默默忍受,她从不去纠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只要她不想让自己消失,她就会努力活着。
以活着为第一要素,闲暇时候,她才会对系统的任务如此积极,如果早知道这样的任务也会有被抹杀的风险,鬼才要这样的系统,是觉得平凡地活着不够容纳那渴望刺激的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