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渊没再开口,只默默牵了她的手,换了身衣裳,两人缓缓走在街上。
没有京城的万家灯火,塔漠城的夜晚,寂静,寂寥。
“来两碗馄饨。”沿街没有多少铺子开着,最后裴晏如要了碗馄饨,夜里很冷,是侵入骨髓的那种冷,仿佛一下子入了寒冬。
她披着厚厚的大氅,热气腾腾的馄饨出锅没多久便一点点散去了热度。
没有热闹可看,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只机械的吃着馄饨填饱肚子。
待吃完,在男子停滞的脚步下,裴晏如去了药铺,抓了些药材,待结过账后回头。
他容色极好,于寒冷中长身玉立着,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的眸子锁着她,眼底似墨,化不开的黑。
她走下石阶,上前拥住他,将头埋在他微凉的胸口,轻声细语,夹杂了无奈,“再等等。”
“好。”沈于渊舒缓了眉头,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动作温柔,又接过来她手中的药草,不放心的问,“这些草药可会伤身?”
“不会,我自己就是大夫,放心啦。”裴晏如扬唇,踮起脚尖,吻过他的唇角,轻笑起来,就这夜色道,“沈大人,有空和我私定一下终身吗?”
少女十八的年纪,抬起一双清凌凌浸了笑意的眸子看他,双颊晕红,如明珠生晕,笑靥如花。
月出皎兮,佼人撩兮。
沈于渊喉结滚了滚,眸色忽地暗了。
忽然的失重感传来,裴晏如一愣,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怎么了?”
只听得他正经的回,“有空。”
他所谓的私定终身不是口头说说,而是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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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微光穿过云层。
裴晏如正系丝带,青绿色的长衫衬得整个人愈发纤细苗条,忽然感觉一双手拥过来,她略偏头,见他又恢复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敛下眸,“你何时回墨国?”
沈于渊轻蹭着她的颈项,嗓音略带不满,“那么希望我走?”
闻言,裴晏如抿唇,唇角勾出弧度来,从心道,“没。”
“那日,你便认出我了?”似想起什么,沈于渊目光落在铜镜之中,少年微垂着眸,睫羽纤长,眉骨蜿蜒而下是粉嫩的唇,干净脱俗。
真真是让人想祸害。
他提的那日自然是遇上沙尘的那夜。
裴晏如微顿,他不提便罢了,后元安表明身份后他拂袖离去是几个意思?
她扯开他的手,别过脸故作不在意,“认出如何,没认出又如何,难不成我能叫你三人在风沙中硬扛不成?”
那时又指不定要说她没良心了。
听出她话中的怨念,沈于渊哪里还不明白,双手又环上去,“阿泠莫气了,是我心思狭隘,误会了阿泠。”
低而悦耳的嗓音传至耳蜗,想到很快又要分别,裴晏如微抿唇,到底是没同他生气,复又想起一事来,“我离开后皇帝可有对裴府做什么?云回那边可还顺利?还有,祖母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阿司到底年幼,不通世故,这内情复杂他一介稚童定是看不分明的。
祖母缠绵病榻,两个妹妹尚且涉世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