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只有君臣三人,都是在土木堡共患难,同生死,交情非比一般,朱祁镇极为放松,笑得极是欢畅。
宋诚道:“皇上只是心慈,哪里会不知道其中利害。”
张辅老谋深算,想得更深一层,道:“臣请皇上惩处议立新帝之臣。”
虽说当时情况危急,但那些接到消息马上逼迫朱祁钰登基的文官着实可恶,若当时他们肯跟也先周旋,而不是急匆匆另立新帝,哪来这很多麻烦?
朱祁镇沉默良久,道:“当日朕身陷敌营之中,原以为活不了,没想到会有今日。”
事情大幅度反转,不要说文官们,就是朱祁镇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凝视宋诚,真心实意地道:“多亏卿,若不是卿,朕还在敌营之中,哪有今日。”
宋诚道:“皇上吉人天相,臣不敢居功。”
张辅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和以前大大不同,不居功不高傲,实是难能可贵。老夫是你救的,这份恩情,可不会忘。”
宋诚微笑:“国公爷别动不动拿家祖说事就是待小子不错了。”
“你这小子。我和你祖父相交莫逆,拿他说事又怎么了?”张辅一副我在夸你的语气道:“我要有你这样的孙儿,就算即刻死了,也瞑目。”
“得,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宋诚道:“京中有大夫,受伤的军士就由他们医治,我问问苏氏,看她愿不愿意回乡,若要在京中玩几天,搬到我府中暂住吧。”
张辅的伤已经好了九成,不足为患,国公府中什么没有,他是四朝老臣,太医院的太医还不是一请就来,苏沐语一个小丫头片子,就别跟着掺乱了。
张辅道:“先让她去你府中住几天也好,我备一份重礼做诊金。”
如果没有这些从怀来请来的大夫,张辅大概活不了,就算能活,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谢礼是一定要的,得重谢。
“皇后常夸苏氏懂事,你过两天带她进宫陪皇后说说话。”朱祁镇道。
宋诚替苏沐语谢恩,君臣又说了半个时辰话,便和张辅一起告退了。
朱祁镇重回皇宫,还得整顿一番,就像常人出远门回家,总得收拾打扫一下,虽然他谈兴极浓,他们也不好赖在宫中不走。
出了太和殿,张辅道:“不得了啊,你功劳太大,皇上得头疼怎么封赏你了。”
光是救皇帝的功劳,就大得没边,还有大捷的功劳,以及拥立之功。无论哪一件,都足以混个爵位了,看来怎么封赏这小子,皇帝有得头疼。张辅和宋瑛交情极好,宋诚对他又有救命之恩,宋诚立大功,他老怀大慰,高兴坏了。
宋诚看他眉开眼笑,打趣道:“你是不是想把孙女嫁给我?我得先看看俊不俊,要是太丑,我可不要。”
张辅道:“这主意不错,可惜我两个未出阁的孙女都是庶出,要是嫡出,你以为我不会请皇上赐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