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起了薄雾,被月光一照显得有些幽蓝。
两位穿着儒士长袍的读书人勾肩搭背的从街尾嬉笑过来,手里还提着半瓶子晃荡的酒壶。
“那红泥馆的姑娘真是不错,舞姿曼妙,勾人心火啊。”
“兄......兄台所言极是,只不过白面馒头吃腻了,真想尝尝青涩的枣子啥味儿。”
“你可是说那位才及笄,便一跃成为新任花魁的鱼姑娘?口味独特,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你的眼睛不也是老往那陈鱼氏的身上瞟吗?城内商贾官员组织的诗会过后,待你我二人大展才学,定能入的了那小花魁以文会友的红纱帐!”
二人相视一笑,道了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纪明爬在一处大户人家的飞檐翘角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
“哥哥,他好像能看得见!!”
“看见的都可以吃!”
所谓的文人浪荡,在纪明的眼里却是变了样子。
那二人脚尖轻踮,身材是成年人的身材,但脑袋却是一颗泡烂的大头娃娃。
惨白僵硬的脸猛然扭到后面,婴儿肥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虫眼。
啪嗒——
纪明跃下墙头,翻入了院墙内。
“什么看得见,看不见的?”纪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了,但他以前遇到的都是妖魔。
而这大头死婴明显是鬼物一类。
“听那两个书生说话,应该还留有意识,但却互相看不到对方身上的异常,被附身了都不知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看不见?而我能看见。”
纪明见那两个东西没有跟过来,便稍稍安心,这府邸乃是城内专门做酒楼生意的沈家宅院。
里面假山流水不在少数,光是房间便有数十间,大小别院很多。
城内有传言,沈家能在芮城独占鳌头的原因,便是这近百号的护院,说是护院,其实是私兵。
这还不算大大小小的仆役,丫鬟。
曲径旁枯柳幽深,像是女人的长发倒垂,随风轻轻摆动。
夜里看去有些渗人。
咕咕——
纪明抬头一望,几只飞鸟从枝头扑腾着远去。
“奇怪,明明庭院内灯火通明,为何不见人烟?”
这不禁让纪明怀疑起关于城内沈府的传言,这可不像是人丁兴旺的样子。
其实此次前来,他便是想来找沈家的大公子,沈三万。
两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沈三万是纪明的发小。
当初纪明在秦家被针对,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每月的月钱总被秦怀仁姚泰克扣。
正是有沈三万在,纪明才不至于被饿死。
“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属于我,属于你......”
“娘亲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死去......”
哀怨的小调从走廊尽头的房间响起,如同惨死的新妇,在临死前的哭诉,绝望,怨毒。
纪明顺着歌声过去,背后的宽背大刀早就横在胸前。
咔嚓——
纪明站在门前,寒意从尾椎骨直上。
天空中的炸雷撕裂云层,惨白的闪电映在门板上,镂空的地方被纸糊上,映着两道人影。
一内,一外。
或者有东西就在纪明背后,宽大的衣袍足以遮盖纪明的影子。
纪明很清楚自己的影子绝不是这样的轮廓,所以立马做出决断。
唰——
纪明转身就是一记横斩,背后无人。
那穿着宽大袍子的人,是在里面。
哐当——
刚猛无匹的刀劲劈烂门板,纪明铁塔般的身躯挡在门口,一双冒着精光的虎目在房间里四下搜寻着。
房间里没有所谓的腐臭味,反而还飘着淡淡的熏香。
倒像是个女儿家的房间。
卧室里,正对着纪明的是红木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子。
“这是一个约定的秘密,属于你,属于我......”
背对着纪明的男子通过铜镜与纪明对视,涂满粉底的脸上点上醒目的血红腮红,笑的僵硬病态。
嘴巴一张一合,比女人还尖细的声音绕梁不散。
“你中邪了。”纪明声音低沉,手里的长刀握的越来越紧。
面色复杂的看向那个男子,就穿着打扮来看虽然华贵,但不是公子装扮。
想必应该是沈府养的武者,具体是几品纪明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走?”
那男子还是自顾自的唱着曲调,如果它不准备攻击,那么纪明便撤走。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流血不停,但愿你正在抚摸的女人正在腐烂。我的红嫁衣在哪里?我的红嫁衣在这里!”
一口凉气从纪明背后吹来,纪明汗毛倒立,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