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看路么?” 张宝珠被他这一捞,脸庞蹭过他的胸膛,恍惚间又贴上了他的脸,她甚至感受到他肌肤上的干爽味道,女儿家心思敏感,猛地反手推开他,嚷嚷道:“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 荣秀才被她使劲儿一推,退了一步,只当她是真嫌恶起来,脊背僵了一僵,哼一声冷笑,接着闷冲冲生起气来,不再说话! 两人一时无话,待走过了一程,荣秀才才说:“你可还要来认字儿?” “啊?!”张宝珠转脸看荣秀才,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托辞道:“近日太忙,我脱不开身,就让我弟弟过来了。” 荣秀才沉默几息,目光定在她耳朵边,喉咙里越发无情:“我看你弟弟学的也不认真,只怕每日里来学的那几个字儿也没学会,传给你的不知还有几个字儿是对的,不过...这是你选的,随你!” 张宝珠语塞,她总觉得这秀才气冲冲的,可她实在找不到他气冲冲的理由,只好耸了耸肩膀。 这话一番说,二人下了小田盖走在大路上,两人又开始两相无言,倒是黑暗中隐隐绰绰看见个水蛇腰过来。 水蛇腰一过来就提着帕子笑:“你们一块儿啊!”是马寡妇的声音。 张宝珠不招呼马寡妇只是去看荣秀才的脸色,想看出些端倪来嘲笑才好,荣秀才眼角瞥了张宝珠一眼,带着些鄙夷与不屑,张宝珠瘪了瘪嘴,不敢再看他,绕着马寡妇走,荣秀才也绕着马寡妇走了。 马寡妇嗤嗤一笑,摇着手里的帕子哼着小曲儿走了。 从坝里回去,是先到张屠夫家,荣秀才在岔道口子上站定,看着那离去窈窕的背影,手指动了动,难以想象女人的屁股摸起来竟然是那样舒适!而且这还是隔着她的裙子摸的!那具身躯竟然那样馨香,隔着春衫,绵软地贴合他......他低了低头,提着步子朝家去了。 张宝珠走到家门口转过脸看见荣秀才才从岔道口子上走,忽然有些脑袋发懵,说了一声:“他该不会是送我到家吧!” 说着她脑海中浮现出荣秀才身上的干燥味道,心里噗噗跳的欢快,脸上有些烧热,朝地上啐了一口:“我是有病吧!” 王氏听见开院门的声儿就从屋里杀了出来,呼喝着张宝珠成天乱跑,要罚张宝珠跪在堂屋里。 张宝山在一旁叫喊着张宝珠给他炖鲫鱼,张宝珠这才逃过了一劫。 却说孟婶子出来给荣秀才开门,一见荣秀才就笑嘻嘻地说:“您今儿没来山上么,我等你帮着搬东西等了好一会儿呢,最后还是李翠娥这好心姑娘帮我搬了回来。” 荣秀才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进屋用饭,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吃完一桌无聊的饭菜,到寝居里燃了灯写字。 孟婶子捧着茶进门,将茶放在他手盼,自己个儿立定在书桌前:“您知道村里的李翠娥吗,那姑娘可真是能干。。” 荣秀才搁下笔:“什么?” “李翠娥,那姑娘年纪又小人也老实,心地也不错。” 荣秀才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知道她这个人,你若是喜欢她就多来往便是,这些事儿不必同我来说。”说着端着茶喝了一口:“我练字儿,你先去歇息吧。” 孟婶子眼珠子转了一转,别有深意地添了一句:“你不厌烦她就好。” 荣秀才依旧是不上心地“喔”一声,提着笔开始练字儿。 那头张宝珠忙完了活计,坐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张宝山提着螃蟹到张宝珠屋里来玩儿,一屁股坐在炕上,掏出怀里的纸递给张宝珠:“荣先生今儿不在,我没问到。” 张宝珠接过纸,对着豆灯儿细细看着上面摘抄的几个字儿,想起荣秀才说“你弟弟学得也不认真”的话儿,面上浮现复杂,拉着张宝山的手问:“你是不是不想去荣先生那儿?” 张宝山嘟了嘟嘴:“也不是不想,你叫我去的嘛,我肯定要去,只是你知道我记不了几个字儿,我又不爱读书......你每次问我,我也记不清那几个字儿谁是谁了,回来了就只能胡乱说给你听!” 她歪着脑袋坐在坑上呆了半晌,终于想了个通透,她是真要学认字儿,不能这样儿戏,张宝山不过是个小孩子,根本靠不住,她还是得找荣秀才!反正当初求荣秀才的时候都已经不要脸了,大不了再腆着脸去软化软化荣秀才的铁石心肠! 荣秀才又一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是他是兴奋到心烦意乱,终于翻起身来,再次踏进书房,找出那本《春\\\\满园》,翻了两页,抿紧了唇,将这本书带拿进了自己的寝居。 油灯熄灭,梦中光怪陆离,张宝珠像那本册子里的女人,丝丝儿不挂地坐在他的炕前仰着头看他,一双深深的眸子印着他的脸颊,那张英俊的面皮上浮着潮红,丰满湿润的唇低低喊着“荣秀才~”。他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她的颈,她的乳,她的臀,似乎有一团邪火撞在心间,要找个巢泄出来。他要寻到那巢,只是一瞬,眼见将大功告成,他就耐不住一声哼...... 晨曦中,荣秀才猛地张开眼睛,胯、下湿热一片...... 次日张宝珠去集市上卖了野三七,用赚来的那点儿钱买了一大堆儿小麻鱼儿回去炸成脆皮麻鱼儿,下午就提着锄头挂着一包麻鱼儿出门,没去田里,而是溜去了荣秀才家里,荣秀才家依旧没关大门,她进门就将门闩上,将锄头放在门角里,再进了堂屋里。 荣秀才坐在卧室里看书,听见声音出来看,瞧见张宝珠之时依旧是愣了片刻,她一路跑来跑得急,脸上泛起一层粉红,红唇微微张着呼气,嘴里娇娇悄悄地喊着“荣秀才”,手里还捧着一个花布包:“我炸的小鱼儿。” 她又恢复了讨好他的模样,十分乖巧,荣秀才募得想起了夜里的那个荒唐梦,顿时有些恼,折过身去说:“既然来了,就写字儿!” 张宝珠却不知道荣秀才内心的挣扎,只当他昨儿夜里的无名火还在,快快跳进堂屋里把自己手中的花布包摊开,露出里面被炸的金黄的小麻鱼儿,推在荣秀才的跟前儿:“喏,很好吃。” 荣秀才看着那几只张大嘴的金黄麻鱼儿并不为所动,只是伸手将花布包裹起来推到一边,自己钻进寝居就拿了戒尺出来指了指上首:“坐着写,上次我教你弟弟认的那几个字儿,你写出来我瞧瞧。” 张宝珠看着受冷落的小麻鱼儿,心肝颤了一下,暗叫:今天讨不到好果子吃! 她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颤颤巍巍拿着笔写了几个字儿。荣秀才又让她念出来,她张着嘴念了出来,没曾想张宝山那个渣渣根本就不是块学习的料子,没一个字儿记对了,全都白学了! 荣秀才果然抽着戒尺要打她,张宝珠委屈得很,但她天生就害怕老师,不敢忤逆荣老师,只好缩着肩膀伸手让荣秀才抽打! 荣秀才扬起戒尺朝她手板心落下,许是太久没打她,又忘记了收力气,张宝珠痛得轻哼一声,缩了缩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荣秀才,为自己求了句情:“我...我也不知道是错的。”说着话,手指已经蜷起来。 荣秀才才不不是什么好心人,压根儿不听,只是戒尺在她手指上横着,冷着眉目:“少说得挨十下!” 张宝珠瘪着嘴又摊开手让他打,内心早就把他剐了一百万遍,并且暗自总结到:这个混球一定是公报私仇! 好不容易挨过了“酷刑”,张宝珠又捉着笔战战兢兢地边写边读,荣秀才也恢复了些心情似的,耐下性子来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教她。 张宝珠学了二十个字,荣秀才便不再教,她自己闷着脑袋在那儿边念边写。 一阵拍门声,孟婶子的声儿响起:“少爷,我回来了!” 荣秀才起身去开门,孟婶子说笑着进了堂屋,乍一见张宝珠坐在堂屋之中写字儿,实在没忍住:“宝珠又来了?” 张宝珠抬头朝孟婶子尴尬笑了笑:“认字儿,认字儿!” 孟婶子也回了个勉强的笑容,坐在桌子旁说:“你也真是够调皮,竟然给少爷送黄莲汤!” 张宝珠连尴尬地笑也摆不出来了,她也很委屈啊,荣秀才占了她大便宜,她不过是浅浅报复了一下,这会儿就得让人这么冷嘲热讽! 果然是求在别人门下,活该拿着擦脸的香帕子给人家擦鞋! 她默默低下头去继续写字儿。 荣秀才瞧了张宝珠一眼,垂了垂眼皮:“孟婶子做饭,我饿了。”说完,又把桌上的小鱼干儿递给孟婶子:“张娘子炸的,还不错,你吃吃。” 算他有良心还知道给她解围,张宝珠抬头望了荣秀才一眼,荣秀才正眼眸对上她,一贯的冷清禁欲模样,她脸上微热,认识到这是一位禁欲系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