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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到拂珠的动静,白近流立即醒来。

白近流这一觉睡得很香,以致于脑袋都有点迷糊。它没睁眼,又奶又娇地唔唔哼唧了声,拿鼻头拱拂珠,小爪子也蹭上去。

然而这次没像平常那样立即得到拂珠的抚摸。白近流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它睁开眼,仰头看拂珠。

拂珠也正看它。

深秋的露水又凉又重,晨光映照下,拂珠眉梢眼角皆缀着点点微芒。她眨了下眼,有一缕水迹倏然自眼尾滑落,泪一样。

她轻声道:“醒啦?”

“唔唔。”

敏锐地察觉出姐姐心情不好,白近流直立而起,想舔掉她下巴处的水迹。

直到这时,它才发觉身上的毛被打湿不少。它立即跳到地上,啪嗒啪嗒地跑远了,确定这个距离溅不到姐姐,方小身子一动,扑棱扑棱地抖毛。

把露水抖干净了,它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回拂珠怀里,哼哼唔唔地舔拂珠的下巴。

它舌头生有细小的倒刺,舔人时的奇异触感让拂珠不自觉弯起眼睛,心情也跟着好转。

“一夜了,不等了,”她干脆抱着白近流站起来,往琼花林外走,顺带问它,“饿不饿?我给你捉鱼吃?”

这说的鱼是独孤杀专门辟出的小溪里养的灵鱼。

小溪是真的小,但水底被独孤杀大手笔地铺满灵石,还绘制了能够汇聚天地灵气的聚灵阵,让得哪怕只是一滴水,都充斥着浓郁灵气。因而养在其中的灵鱼肉质细嫩,入口即化,堪为极品,至少白近流尝过第一口后,就再没吃过产自别地的灵鱼。

“嗷呜呜!”

捉鱼鱼!捉鱼鱼!

思及捉鱼可以转移注意力,这样姐姐就不会想起乌致那个臭坏坏,白近流忙不迭地扯着嗓子乱嚎一气,口水也糊了她满下巴。

拂珠笑着拎住它后颈肉,将它提到半空:“再舔就自己捉。”

白近流便又嚎了阵,小爪子各种挥舞,表示要和姐姐一起捉。

拂珠向来宠它。

最终拂珠没动用灵力,挽了裙摆亲自下水。白近流摇着尾巴跟在后面,狗刨式地一点点划。

溪水很浅,最深处仅没过拂珠小腿。水也还算清,粗略扫上一眼,便能扫见一条条灵鱼在水草中优哉游哉地缓慢游动,鳞片闪烁着“我很好吃”的光泽。

白近流瞄中了其中一条胖头鱼。

这条灵鱼是真的胖,光尾鳍就有白近流半个身子那么大。不过以白近流的食量,像胖头鱼这样的顶多算开胃菜,它自己一顿就能吃七八十来条。

以前拂珠总疑惑白近流吃那么多都去了哪,渐渐地便不再问。

总归白近流一顿能管半月,还不挑食,只要是能入口的它就都爱吃,一点儿也不像别的灵兽妖兽那样得娇生惯养,它属于特别好养的那种。

眼下,白近流闭紧嘴巴,生怕惊动那条胖头鱼。它爪舞足蹈地跟拂珠比划,意图让拂珠明白它的作战计划。

它比划得有点乱,也有点急,好在拂珠与它心有灵犀,一眼看懂。

她无声点头,手势一打,示意准备包抄。

“哗啦!”

水花四溅,拂珠成功困住胖头鱼。白近流则抓准时机,迅猛无比地扑上去。

就体型而言,胖头鱼只需轻轻一摆尾,便能将白近流给抽飞。

但事实却是白近流牙齿死死陷入胖头鱼的脊背,还爪脚并用地紧紧箍住那滑不溜秋的身体,让胖头鱼连挣扎都显得困难无比。

与此同时,白近流那平时不管怎么跟拂珠玩耍闹腾,都小心收拢着,绝不会伤到拂珠的利爪于此时悄然探出,深深刺入胖头鱼体内。

很快,胖头鱼停止挣扎,死鱼一样不动了。

细看那鱼眼,竟很有种认命的安详感。

食物到手,白近流松开爪子拍拍胖头鱼,确定胖头鱼无论如何都不会跑了,它含糊地发出欢快的嗷呜声,扑腾着水花游去拂珠那边,给姐姐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白白真厉害。”

拂珠夸了夸它,接过这条胖头鱼往岸上木桶里一扔,继续陪白近流捉鱼。

接连捉了十多条,白近流叼着条罕见的七彩鳞片的灵鱼,正对拂珠比划着可以了,够它今天吃的了,忽听翅膀扇动声响起,一只小纸鹤笔直地朝小溪飞来。

白近流动作一停,瞬间福至心灵。

这传音符肯定是臭坏坏送来的。

果然,纸鹤在到达拂珠身边便不再往前,只围着拂珠转圈。

拂珠直起身,看了看天。

天光大放,金乌也已高升,她和白近流在小溪里玩了得有大半时辰。

抹了把脸上的水,拂珠隔空一点纸鹤,乌致的声音随之响起。

“秋水昨晚突然发热,宗内的灵药不能给她用,我临时去了洛城找凡间大夫。”

只这么一句,纸鹤无风自燃,传音结束。

传音符的符纸中含有少量精纯的天地灵气,对小溪内的灵鱼而言堪称美味。当即便有数条灵鱼被吸引得尾巴一甩,争相跃出水面,张嘴去接那点灰烬。

待得接住灰烬,灵鱼接二连三落回水中。它们嘴巴鼓动,吐出一连串的透明气泡。

拂珠默然看着这景象。

洛城她以前去过。

洛城地处东海之滨,是离蓬莱仙岛最近,同时也是整个东海地界里最为繁华的一座城池,万年来一直享有“东海之都”的美誉。

城内凡人与修士混居,因而乌致说去洛城找凡间大夫,是能说得过去的。

唯一说不过去的,是以乌致的速度,从蓬莱到洛城一来一回,即使带着个凡人,也不过眨眼工夫罢了。昨晚就能讲清楚的事,他却直到现在才同她解释。

他果真半点都不在意她。

他也没跟她道歉。

拂珠觉得等了一整夜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

身上的衣服老早就浸透了,湿哒哒地贴着身子。拂珠原先还没觉得冷,这会儿却凉到骨子里。

心口仿佛漏了个大洞,秋风灌入进来,隐隐有些发寒,拂珠微不可察地打个寒颤。

然而都这样了,她也没表现出多么难过,只状若寻常地低头,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白近流说道:“再捉几条?我给你和师父做鱼吃。”

白近流摇头。

它嗷呜嗷呜地说要上岸,它可以把它的一半鱼鱼分给父父。

拂珠便和它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