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苏感觉头顶的目光似乎更凉了,仿佛能够化成两柄利刃刺穿他的脖颈。
他不敢抬头,脑袋埋得极深。
望着眼前已经被拽的有点松动,险些脱离楚砚冬两腿的西裤,时景苏认为有必要“物归原主”,他慌慌张张帮忙将他的西裤重新整理好,尴尬笑着:“幸好幸好,虚惊一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砚冬的名节算是被保住了。
显然除了时景苏以外,其他人也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时父时母心里发虚,让儿子代替女儿出嫁这种事,说出去没有几个人敢信,谁能想到一个男人穿上女装也能这么合适呢?
而一旦揭穿,那就是天大的笑话,等于当着众人的面,把楚砚冬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那么时家就不是背负巨额债务那么简单了。
刚刚时景苏险些露出马脚,他头上的假发戴着一些点缀用的发饰,不多,但沉。
头纱摇摇晃晃的时候,险些将他的假发也一并甩出去。
好在他及时稳住。
时妈深呼吸一口气,险些从口中惊出一声“小心!”
现场气氛一度陷入紧张和沉默中。
楚砚冬静默看着他低垂的脑袋。
细致修长的天鹅颈露在外,皮肤白得近乎能生光,没有一点点的瑕疵。偶有几根微卷的乌黑发丝点缀在上面,显得他的脖颈更加弱质纤美。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初见第一眼令人惊艳。
她双眼天生含情,温柔妩媚中,还有一些懵懵懂懂的迷糊可爱。
然而……
楚砚冬唇角轻勾,无声淡笑。
时景苏扶了扶插有发饰的假发,并不知道楚砚冬已经将他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他在暗自庆幸,暂时用女声发音,楚砚冬没能看出问题。
加上他的外形条件,和时景心两人相差无几,一米七三的身高,身材修长略清瘦,婚纱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得违和,竟然还意外的美丽端庄。
他深深埋着头,在思考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精神面貌面对楚砚冬,毕竟这个将来很可能让他去流浪街头的男人,到现在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
他是石膏吗?
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居高临下盯着他的样子,光是想象一下,就……真的很恐怖啊!
时景苏心里直打鼓,手指都快抠进肉里,悄悄抬起眼,准备以求救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伴娘傅莎。
企图让傅莎说两句话,缓解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傅莎比他还紧张。
时景苏:……
看来楚砚冬不是石膏,而是美杜莎,拥有能够让所有人石化的能力。
就在大家全体沉默之际,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那笑声的主人笑得前仰后合,时景苏都怕他会不会就此笑晕过去。
他顺势抬起头朝向笑声的主人看去,顺便也小心观察一下楚砚冬。
没想到这么一看,与仍在观察他的楚砚冬四目相对。
时景苏:真的很可怕啊!!
他要和这个眼神阴鸷的男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吗?
不行不行不行,感觉这个男人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时景苏不知道他这时的表情是什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够自然,是不是和女人还有一定区别。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有面镜子能够长在身上。
楚砚冬身后的男人一边笑得抽气,一边调侃:“楚砚冬,没想到你这新娘子出场的方式还挺别具一格啊。哪有人结婚现场一见面就伸手要握手,还说什么‘你好,请多指教’,这是要搞什么商业会谈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仅如此……
他擦擦眼尾快要笑出的眼泪:“她还差点扒掉你的裤子。”
这么丢脸的事情能被他说得如此自然,时景苏脸上一热,藏在裙摆下的脚趾都能尴尬得抠出一座城堡。
楚砚冬才收回审视的目光,看向已经走到他身侧的男人。
男人眼睛狭长迷人,左眼角下面缀着一颗美人痣。
他单手插着兜,姿势很随意悠闲,穿着一身精致笔挺的西装,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好像天生嘴角自然上翘,一副很是会招桃花的长相,与时时刻刻冷着一张脸的楚砚冬形成鲜明对比。
时景苏原本的紧张慌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被那惹眼的桃花痣冲散了。
路容,又被读者亲切的称之为“鹿茸”,配角栏里的名字排在“他”的后面,但却是男主身边真真正正的好兄弟,好跟班。
可恶,既然他是一个炮灰,为什么要比重要角色的排名还要靠前。
“仇富”的心理让时景苏一时哀伤过度,看着路容时的表情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哇哦。”
路容摸摸自己的下巴,嘴里没个正经,只以为他的玩笑话可能有点过火了。
“新娘子好像发火了,她居然在瞪我耶。不过就算是瞪我的样子,也很好看。这就是美女的优势吗?”
楚砚冬眉梢轻扬,冷嗤一声,说出今天照面以来第一句话:“不会是你的哪个前女友吧?”
作为今天主角身边的伴郎先生,路容觉得这个笑话可一点不好笑,他是花花公子了一点没错,但楚砚冬的女人,他哪里敢碰。
楚砚冬却笑:“可我看她的表情,好像认识你。”
时景苏面上一窘,赶紧收回目光。
认识,必须认识。
原文里路容每次出场,作者就要花笔墨反复描写他的桃花痣,只要那颗痣不被点掉,化成灰他都能认识。
但是他怎么敢说自己其实是个穿越的人。
首先时爸时妈就要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原来的时景苏还回来。
毕竟夺舍之仇,不共戴天。
时景苏心里冤啊。
如果可以让他直接穿回去,他能立即直播一个一口气吃十斤饭来。
现场的耽误时间有点久了,傅莎才想起摄影摄像怼着他们拍了半天,只拍到楚砚冬静默站立冷眼看着时景苏的画面。
这要是放在婚礼现场大屏幕上,现场的人都可以作证,绝对不是静止画面。
她小声提醒:“要接新娘子走可没那么简单,我们还有游戏没做呢。”
“对对对,”时妈也附和,“还有小游戏没玩呢。”
“不用了。”楚砚冬懒得配合那些无聊的互动。
他捂着唇,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让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
楚砚冬眸色渐沉,本就苍白的脸容更显苍白,他神色不耐地看了一眼身后,“抓紧时间,直接带走。”
一听要走,坐得腿都麻了的时景苏,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愁苦。
其实,就这么麻到天荒地老,也挺好的。
他一点都不介意保持姿势做一个望夫石。
时景苏很想体贴地告诉楚砚冬一声,他工作这么忙,平时还要顾着调养好身体,真的不用管他,让他自生自灭也挺好。
下一秒,从楚砚冬的身后突然窜出四道人高马大的身影,一个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
时景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被其中两道前来的影子,直接架着手臂,毫无美感可言的从床上抬起。
时景苏:???
说抓紧时间带走,还真是够抓紧时间。
难道楚砚冬不明白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他现在可是一个可爱的娇弱的“女孩纸”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砚冬。
现场新娘团的人无一例外都很震惊。
有人试图提出异议,被楚砚冬一个眼神杀灭了下去。
大家安静得如同一只只小鹌鹑,全都低着头不敢发言。
时景苏瞪大了双眼:“我要这么走吗?”
不是应该由女方家里的男性同胞来背着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