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额头,大脑和喝断片一样,有点接不上目前的情况。
仔细回忆一下昨天的情节,在那一阵颇有节奏感的催命符般的“太太”声音中,时景苏终于想起目前他的境况。
是了,他穿书了,穿成男频爽文里男猪脚的老婆。
呵呵,男扮女装的伪娘老婆。
怎么不干脆点,让他穿成真正的女人,把小时弟弟给收走呢?
时景苏无比惆怅地从床上爬起,不禁庆幸还好他没有睡得昏头昏脑,万一刚刚在管家叫他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表演一个真男声回应,接下来的十分钟以内,楚砚冬肯定直播一个把他原地送出地球的剧情。
“我、我刚刚醒,有什么事吗?”
改变嗓音的情况以后,甜而不腻,软而娇柔的语调从他口中很自然流畅的说出。
悲了个大催的。
时景苏郁闷的发现,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现在用女声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管家在门外恭敬回道:“早餐已为您备好,太太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起床用早餐?”
用早餐?
听到这三个字时,时景苏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那可真是雪中送炭的一个行为。
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就只吃了一点红枣花生小饼干等等。
结婚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行为。
两个人的寂寞,一群人的狂欢——看着宾朋们在欢乐的吃着晚宴,他和楚砚冬只能在台上机械式的发表结婚感言。
时景苏轻轻“嗯”一声,回道:“我马上就来。”
说是马上,时景苏没忘记要先看看目前自己的样子。
这个卧房连着一个非常大的衣帽间,以及一间卫生间和一间洗浴房。
时景苏脚步缓缓走向衣帽间,里面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珠宝都有,似乎在等待着他这个“女主人”的宠幸。
可惜……
时景苏感慨,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一个人,只能让它们失宠了。
别爱我,没结果。
衣帽间里有一面立体悬空全身镜,时景苏原本还有一点些微的困意,在看到全身镜里的一张脸,差点吓得他人原地去世。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置信地跑到镜子面前,双掌撑在镜面上。
化了浓妆的他,一只眼睫毛还幸免于难地粘在眼皮上,另外一只早已不翼而飞。
昨天晚上因为太过瞌睡,也没有化妆需要卸妆的常识,时景苏直接带妆入睡。
此刻他的眼影早已脏成一团,和眼线液结伴化成了黑漆麻乌的一团,像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耀武扬威待在他的眼睑底下。
时景苏:“……”
这种可以直接拉去拍鬼片的脸,根本就不能出门见人!
更糟糕的是,时景苏试图用清水去洗,却绝望的发现根本就洗、不、掉!
不管他怎么搓,怎么用力,脸上都快搓掉一层皮,那两团阴影还是坚不可摧的待在那里。
像是在取笑他的无用功。
时景苏终于想起要求助场外热线,第一时间找到手机和表姐联系。
就算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也不能掉以轻心。
时景苏决定只要他是女装身份的一天,他就要维持女声说话。
表姐清晨迷迷糊糊接到第一通电话,是来自这个小表弟的号码。
备注上写的也是景苏小表弟。
所以当她听到对方用一阵柔和娇软的嗓音说话时,表姐顿时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表姐:???
表姐:“你谁?你怎么有我表弟的手机?”
可能是睡得太迷糊,她俨然忘记昨天时景苏刚刚用女生的身份替嫁。
时景苏困扰地说着:“表姐,是我呀。”
表姐:“谁?”
她又重新看备注,是写着“景苏小表弟”没错。
时景苏:“我!”
他说到后面几个字,音量不敢太大,只能轻轻的和蚊子哼一样,“景苏,你的小表弟。”
表姐终于回过味来,怔怔过后,是一阵绵长的爆发式的大笑。
昨天在婚礼现场颇有点提心吊胆的意味,根本不敢笑,如今想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真的好笑,特别是……
表姐太好奇了。
“你们昨天晚上没啪啪啪吗?”
“楚砚冬没发现你是个男的吗?”
“楚砚冬是不是不行?”
时景苏:“……”
表姐,如果你想我死的更快一点,你就直说。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表姐大致能想象出是什么情况,就楚砚冬那样恨不得离时景苏一个地球远的模样,八成两个人夜晚都没能睡在一间屋。
谈正事要紧,时景苏分秒必争,很快将自己致电的来意说明。
“我现在脸上的状况很糟糕,像被人打了几拳,两个眼睛都挂了彩。我这鬼样怎么出去见人?”
表姐听后得意洋洋地介绍:“那当然,我用的可是非常防水的眼线笔,持妆持久,非常服帖,一夜过后都不容易掉妆。”
时景苏沉默:……
我求求你大发慈悲一点,这个时候就不要太敬业了!
表姐困惑:“小苏苏啊,你昨天晚上没卸妆就睡觉了?你脸上肯定会挂彩啊!”
时景苏扼腕:“这不是没经验吗?”
他以为这些玩意儿,用水洗洗就行。
大意了。
做一个精致女孩,得有多累?
首先化妆需要用时,多则数小时,少则十几分钟,已经够折腾了,回家还得卸妆,卸妆又要很长时间,卸完妆可能还得补个水做个面膜保养一下之类,又是时间……
化妆品还很贵。
那化的是妆吗?
化的都是钱。
卸的也能叫妆吗?
卸的也都是钱。
感受着脸上的钱跟自来水一样即将哗哗流走,时景苏悲愤欲绝,祈求着让自来水赶紧流得更快点吧。
婚房里估计没有卸妆水,时景苏边听表姐科普化妆的知识,边翻遍了整个卫生间和淋浴房,每个角落都没落下,也依然没有找到一瓶卸妆水。
他又试着用沐浴乳搓了搓,效果不甚理想。
表姐也爱莫能助,如果要等她去楚家,那也要等到两三个小时以后。
楚家的豪宅太远了,在郊区的一个地方。
而且新婚第二天就登门拜访,表姐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找不到卸妆水,时景苏只能气馁地看着镜子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悲伤垂首。
继如何保持女装身份不掉马后,他又迎来一个新的难题——
怎么以这副面孔去餐厅吃饭?
楚砚冬是不是也正在餐厅里面?
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时景苏更加悲伤了。
从卫生间离开,时景苏垂头丧气地走回卧房,慢悠悠地走到了床边坐下。
他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颓然发现床头柜上的假发,经过昨天一天的折腾,和随随便便扯下来的一扔,乱七八糟的头饰和纷乱的长发全部绞在一起,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时景苏捂着心口,悲痛欲绝地捧起了假发,像是捧起了一个快要死得透心凉、心飞扬的炮灰角色,祈求它能再持久再坚强一点。
假发!
你不要走——!!
最终,时景苏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才试着把发饰全部拆开,然后稍微梳理了一下,总算将假发打理得勉强能看一点,但很多地方还是有许多死结。
他唉声叹气地将假发重新戴上,按照昨天的感觉适当的进行调整,这才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重新走向卫生间。
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
望着镜子里的鸡窝头,以及脏得缤纷多彩、无比绚烂的脸妆,时景苏吓得一个激灵,人只差离火葬场还有一步。
时景苏捂着脆弱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