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明渊对林老板的事情一直低调处理,就是怕闹起来,再有人给林老板通风报信,让班头无功而返。再者,还不清楚林老板骗了多少人多少钱,被骗的人聚众闹起来,也容易生出乱子来。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林老板,用来充门面的宅院竟然也是租的!还被人揭穿了!
尽管当天是除夕,众人都聚在家中,林老板租宅院的事情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开了。有人看这宅院竟然是租的,那铺子呢?田产呢?
本来他们之所以按捺不发,就是想着林老板家大业大,生意赔了也有固定资产,这才没着急忙慌的追债,现在?哪里还稳得起,一边命人去打听铺子田产到底是谁的,一边找人寻林老板的踪迹。
过年的气氛彻底被冲淡了。毕竟银子都要没了,谁还有心思过年?要不是衙门关了门,他们铁定要上衙门告状呐!
这一片闹哄哄里,张家平的爹就显得格外得意。张爹他生性抠门,还信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当初任由林老板怎么天花乱坠的说,也没有出钱投资,现在显出他的英明来,张爹还悠闲的抢到了新州最大的寺庙,慈恩寺的头香,预兆来年一切顺利。
大年初二,消息也陆陆续续返了回来,果然不出所料,林老板的偌大家业竟然是个空壳子,要么是租的,要么就已经低价卖给别人,要人保密。
本来卧病在床的奚三叔受不了这个打击,又倒下了。大夫又是灌药又是扎针,好容易把他弄醒,他抖着嘴唇喊,报,报官。
别人没法报官,他总能去报官的,他相信兄弟总会给这点面子的。
“都是我不好,没考虑的这么周全。”奚明渊满怀愧疚的过来,他听说兄弟病倒的消息,立刻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陈氏擦干脸上的泪水,也没有招待的心情,“你们两好好说,宽宽他的心。银子没了再挣就是。”就算奚三叔没说,看他这么受打击,陈氏也猜了七七八八。就算再心疼银子,她在乎的还是男人呐。
奚明渊想了想,并没有屏退陈氏,反而当着陈氏的面说:“其实,我一直派人跟踪着林老板,掌握了他的行踪,不日就要押解他回新州了。”
奚三叔听了这话,犹如灌下一碗参汤,立刻来劲了,死死握住奚明渊的手,“当真?”他眼中射出希望的光芒。
“当然。”奚明渊继续低声说,“只是这事没有罪证,又没有苦主,还害怕他跑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怕走漏风声。”
“我,我就是苦主!”奚三叔脱口而出,“我要上公堂,告他!”
“等人押送回来,再说吧。”奚明渊安慰的拍拍,“养好身体,到时候还要请你上堂作证。”
“好,好。”既然兄弟早有准备,他的银子还有希望追回来,奚三叔立刻喊着要喝药,要早点养好身体。
看他恢复精神头,奚明渊也算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人没抓到银子没找到,一切就有变数,话放出去又实现不了,又该怎么收场?
好在,班头一直紧紧跟着人,除夕那日更是收到他的信件,现在应该带人回来了吧?二百里如果乘快马赶回来,顶多需要一天。
奚明渊安抚好兄弟后,也顾不得过年封衙门的规矩,让衙役书吏们登记了受骗客商的人数和银两。不登记不知道,他被数额吓一跳。
林老板对骗人也很有心得,先是炫耀自己赚钱赚得多,勾的人心痒难耐后,又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勉强”接受了投资,还要告诉受骗的人,不要到处去说,如果人人都知道这事,就会抢了他的投资名额。受害者自然守口如瓶,保守秘密。饶是如此,统计出来的受骗着也有五十多人,共计十万两银子。说不得还有没收到消息,不知道自己受骗的。
那么多人,又是那么多钱,只怕要是碰见林老板的面,愤怒的人群恨不得把他活吃了!
奚明渊心想,幸好自己提前给班头去信叮嘱了,一定要秘密的把林老板押回来,如果被发现,林老板缺胳膊少腿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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