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狐女的只有荡漾在深谷里悠长的狼啸,一声一声,不绝于耳,听起来凄厉且凶狠。那些躬着脊背的狼群,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断她修长的脖颈。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又见到眼前的小狐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收敛了嘲意。原本并不想告知他们的行踪,但是转念一想,这小狐狸傻乎乎的,就算知道了行踪,又能如何?
偌大一个京城,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是这般傻一只狐狸,且不说他傻,就是他那招人的长相,恐怕人还没找着,就被那些好色之徒抓到床上囚禁起来了。这样一想,既然这傻狐狸自寻死路,告诉他也无妨。
今日这样大的阵仗,若是自己不好好说,恐怕是要交代在狼群嘴里。这小狐狸分明是个傻的,何德何能得到这群狼的关心和爱护?就因为他长得比自己好?
她浑身冒着酸意,就连语气也酸溜溜的,冷笑道,“不过是只蠢狐狸,也值得你们这般劳师动众?”
一直深陷在思绪中的云渺,感受到手心粘腻的触感的时候,才惊喜地发现莫莫来了,而且还万分乖巧地□□他的手掌,似乎是在让他不要难过。
他抬起手,去摸莫莫的头,哑声道,“莫莫,我,没事,别担,心。”
云渺就是这样善良,明明这狐女欺人太甚,让他在日头里傻站了半天,还不愿意告知重央的行踪。只要跟莫莫说一声,狼群就可以为他出气,但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不想让他们起冲突。
“行了行了,”狐女将脸撇过去,并不敢看莫莫,没好气道,“看你心诚,那我就大发好心,告诉你,我弟弟和重央去了哪。”
她故作镇定,但是勾着桃花扇的尾指却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慌张,“他们去了京城。”
“京城,京城!”云渺一听到答案,转身就要离去,身后的狐女却叫住了他。
“诶诶,傻子,先别走。”狐女急忙叫住了他,继续打击道,“你去找他们,确定你那情郎会乐意吗?”
“他现在有了我弟弟,还想见到你吗?之前他重伤的时候,能依靠的只有你一个人,自然对你和颜悦色。而如今我弟弟陪在他身旁,还会想起你这个人吗?”
“他如果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宁愿带着我弟弟走,也不愿意带你走呢?你说是不是?可不要去自取其辱啊!”
狐女说的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闷雷打得云渺措手不及,那些埋在他心里隐晦的情思就如同发霉的死物,突然被曝晒在阳光之下。就算是这般单纯无邪的他,在重央到来之后,也懂得了什么叫做难堪。
令他痛苦执拗的是,重央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离开的时候,选择的是旁人。他这段时间的种种努力和讨好,都成了狐女口中的笑话。
也是,云渺摇摇头,甩去脑中那些晦暗的想法,就算重央不想见到自己,自己也要去找他。
他的小脑袋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这些时日的牵挂和羁绊,让他就算受尽难堪,也不忍割舍。总是想着能再见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就算面对的都是陌生的未知,他也甘之如饴。
没错,要找到他,那样他才能安心下来。
“我,要去,找他。”他双拳紧握,褐色的杏眸闪着坚定的光,昭示着一往无前的追随,和飞蛾扑火的执拗。
狐女讪讪一笑,完全不为所动。毕竟在她看来,云渺跟个傻子,没有什么区别。这种傻乎乎的坚持,只是一种徒劳。就算真的让他找到了重央,对方估计只会嫌他碍事罢了,就让他去吃点苦头,不也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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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直直往洞穴走去,他浑身上下经过烈日的曝晒都是火烧一样的疼痛,身后紧紧跟着莫莫,万分依恋地蹭着他的裤腿。
日暮西山,无尽之崖开始升腾起朦胧的雾气,天边的晚霞带着璀璨的云彩,云渺将前几日带回来的已经不新鲜的鸡,直接撕开了吃。
那鸡肉已经是一片冰凉,一点都不好吃了,但是他却面无表情地暴风吸入。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就连干涸的喉道也在叫嚣着饥饿。
莫莫窝在一旁,轻轻蹭着那人柔软的大腿,迷瞪着双眼,眼神迷离。一般这个时它都在睡懒觉,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兴奋地群体出动,此时已经是困得不行了。
正当它要闭上双眼,却听到啪嗒啪嗒的水珠一颗一颗砸到地上,有呜咽的哭声从上方传来。它前脚撑起,锐利的眼回头一看,就见到云渺哭得像个泪人。
他的褐色瞳仁布满红色的血丝,双唇倔强地向下撅,发出呜呜的哭声,嘴角还挂着冷硬的鸡肉,看起来既滑稽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