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敢问,六殿下得的是什么病?”
仇元明清晰的记得,那天封奚刚醒,皇上和贵妃并封钰亲自前来探望。可封奚情绪激动,和皇上大吵一架,是仇元明借着邀皇上和封钰品酒的名义打了圆场。之后,皇上支开封钰,只留了仇元明在身边。
“朕不知道,那白衣道人只说奚儿不适合在宫中养病,其余的,他只字未提。”
“臣听闻,那些世外高人向来不问红尘俗事,尤其是皇家之事。臣斗胆猜测,那白衣道人不请自来,想是窥到了什么天机?”
燕皇的神色忽明忽暗,仇元明自知言多,便静静的守在一旁,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燕皇重重的叹了口气,仇元明觉得,那一刻,眼前这个威仪无双的男人,好像突然老了十岁。
“爱卿,你也相信天机之说吗?”
仇元明没回答,因为他知道,至高无上的君主此刻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
“若是朕今年是二十几岁的少年郎,那自然是不信的。可朕今年已然中年,身子愈发不如意,朕真的,不敢不信了。”
没人知道君臣二人那天关于所谓天机的事到底说了些什么。
燕皇临走前,对仇元明嘱托道:“奚儿,是朕和贵妃唯一的儿子。”
“臣明白,仇家一定尽心照顾六皇子。”
“他得了此病,朕与贵妃十分忧心。过几日等他身子好些,朕会安排先生来教他功课,可若是他要求你教他学武,怕是他的身子还并不适宜。”
“臣遵旨。”
论才干和智谋,封奚较之封钰都是旗鼓相当,差便差在一个“嫡”字上。燕皇虽不是拘泥于嫡长的君王,可要争储位,就得说服一干老臣放弃长幼嫡庶,那便要看封奚自己的能耐了。
可封奚醒后没多久,燕皇便下令重塑国恩寺金佛像,白衣道人的话显然是让燕皇起了疑心。毕竟没有一个父亲不望子成龙,可这是皇家,文武双全的皇子,不仅对储位,对皇位也极有威胁。
“六殿下,您的身子刚刚痊愈,怕是禁不住这般劳累。况且宫里的先生过几日就要来了,每日清晨习武,有可能会耽误您的课业啊。”仇元明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委婉而明白了。
谁知封奚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捏了捏容衍的胳膊,不以为然的说道:“可我觉得我比容公子还健壮一点啊,怎么能说禁不住劳累呢?”
仇元明叹了口气,觉得这六皇子,实在是腹黑的很。
“那好,既然殿下一心向武,那明日便一起来吧。”
“好,多谢仇将军!”
“可是皇上不愿意让六殿下习武呀!”
吃早饭的时候,仇元明向柳如清说了这回事,柳如清有些担心。皇上现在介意皇子风头太盛,封奚才干已经足够出色,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当臣子的和君主反着来,太容易被误会了。
“无妨,六殿下不过是一时兴起,我自有办法。”
仇元明淡定自若的吃着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落下筷子,仇元明径直去了醉菊堂。他清晨时故意没多在意容衍,就是怕他担心自己和同龄人差的太多,伤了自尊心。
可等他来到醉菊堂门口时,却眼前一亮,暗自称奇。
仇元明见容衍手里拿着仇晴赠给他的木剑,正专注的比量着一招一式。仇元明细细看过去,正是清晨时仇锦兄妹二人练习的那套剑法。容衍的招式模仿虽不十分精准,也无力道可言,但却十分连贯。
过目不忘?仇元明暗自赞叹容衍居然有这等天赋,又可惜这等天赋居然在容家就这样被埋没。
容衍又挥完几招,顿了一顿,叹了口气,终于停了下来。
仇元明这才从门口进来,脸上更加慈爱:“怎么不继续练了?”
容衍被吓了一跳,见是仇元明来了,连忙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将军莫怪,我只是想自己修习剑法,并非有意偷学技艺……”
“哈哈哈,你这孩子也太乖了!”仇元明扶起容衍,说道,“无妨,我见你极有天赋,就算教你几招也是可以的。”
仇元明见容衍还在呆愣,便接着说:“仇家的剑法又不是什么武林秘术,有什么偷学之说呢?况且若真有人拿着我仇元明的剑法为大燕开疆扩土,建功立业,那也是我仇元明的荣耀啊!”
容衍看着仇元明意气风发的神情,自己的神色却渐渐暗淡下去。
“仇将军胸怀天下,锦公子和晴姑娘又勤勉聪慧,定能继承将军的志向。”
至于我?容衍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二人能继承,自然是好,不过公子天赋极佳,又为何妄自菲薄呢?”
容衍猛的抬头,仇元明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那种眼神,好似是发现宝藏一般的惊喜。容衍有些不可置信,能被允许和仇锦和仇晴一道习武,他一直以为是将军富有善心,所以一直感恩戴德。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被仇将军如此看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你身子弱,要想学武还是要先打好基础。等日后,你健硕一些了,若边境安稳,我还未上战场,便可以亲自教你剑法。”
仇元明说这话时,兴奋的像个孩子,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像容衍这样天资极佳的好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