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闹灵堂(下)(1 / 1)穿成男主糟糠妻首页

门口传来哭泣,“亲家,亲家,某来迟了。”和赵理如出一辙的出场方式。    赵令然看着登门的一痴肥男子,他且费力跨过门槛,拉拉阿袁的袖子,悄声问,“他是不是米铺的?”    地上的赵理夫妻,一听见那声音,立即来了精神,相互搀扶着站起身后,迎向那华服中年男人。那男子身着黑色绸缎外衣,在日光下闪着光泽。    那男人见赵理这幅狼狈模样,如同摔到了臭水沟里,裂开的牙齿缝间还都是血,此时还裂开嘴笑,似张了吃人的血盆大口,不由大惊失色,两边相互迎着,“赵兄,这是怎么了?如何这般形容?”    赵理如今是“好叔父”形象,如何能在外人面前指着侄女说是她打的,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打的,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无事,兄长去世,实在悲痛万分,走空了台阶。”    那男人十分感同身受地拍拍赵理的手,“应该的应该的,亲家这般人才,英年早逝,莫说赵兄作为亲弟弟了,便是我这个做儿女亲家的,也是万分悲痛。我儿与赵小姐从小定亲,这些年来两家走动,便如同一家,我还不只该如何同吾儿说他赵伯伯去世的事呢。”这男人越说越真,还留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谁说不是呢。”赵理应和道。    宾客们皆是三水镇人,自然认得这痴肥的男子是谁,他那暴力好色的痴儿,三水镇可以说是人人皆知。三水镇的母亲们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孩子便是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西街米铺那个傻子家。赵家小姐这天仙般的人儿,纵是一般男子都配不起,竟要配给这么个东西。有一两个年轻气盛的,已经快按耐不住了。    面对满场的哗然,赵理和这米铺老板李三相互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只要这短短几句话,今日过后,赵家小姐同西街米铺家公子从幼时便订亲的消息便会如同春风吹遍三水镇的每个角落。届时再将纳吉彩礼偷偷地补全了,由赵理这个亲叔叔做长辈压着,此事便是板上钉钉了。谁若是想相帮,既找不到好的由头,又占着不义的名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便是里正老爷来了也不好使。    今日这丧礼是注定要不平静的,闹事的接二连三地登门,连主家自己,也不是省事的。    被欺负了不打回去,这不是丛林法则。赵令然思考着自己一拳把这个显然吨位重了许多的家伙打飞的可能性,虽说拳头会疼一点。    大花和小朵死死拉着赵令然,经过了刚才那一幕,她们真的很怕赵令然再冲动。可是对于赵令然而言,打人算什么冲动,咬人才是呢。    李三的眼神越过赵理,落在赵令然施施走来的身影上,渐渐地露出了痴迷之色。    “侄女……”    走至中途,门外一阵喧闹,一大队人马由远及近,勒马停驻在赵家门前,高扬的马蹄瞬间踏碎年久失修的老石砖,激起石阶上飞扬的尘土。一眼角有疤痕的青年率先跨入了赵家的大门。与在场的读书人不同,这个人,赵令然可以感觉到很重的杀气,似是沙场拼杀染下的气息。他的背袋里是一把大刀,刀柄比他的脑袋还高,小腿的皮靴上绑着的腿袋里有一把匕首。赵令然毫不怀疑这青年可以在敌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划破他人的喉咙。    “老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害得老子被爷安排了这么一通差事儿!” 这青年长相并不算多么粗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浓浓的兵痞的气息。    他将一个完整的核桃单手捏成末末,吹了一口气,挑出了里头的仁,一边嚼,一边把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一遍,被看着的人只觉头皮发麻,好像他嚼着的是自己的皮肉。    视线扫到赵令然的时候,青年明显一愣,他转回头看看,又看看赵令然,眼中有着明显的疑惑。    门口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足有二十人之多,几乎是清一色和先入门的青年一样的打扮。这些人将正堂前院中的所有人包围在一个圈子里。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之下皆往中间聚拢过去。    “笠辛!”阿袁奔下来,迎向其中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激动得老泪纵横,一叠声道,“可算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赵家满府的白,赵家人一家披麻戴孝,那名唤笠辛的中年人只觉得恍如隔世,赵崇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春天。    “我回来了。”只有短短四个字,却让阿袁哭得愈发汹涌,这些天来那颗飘在天上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脚也踏到实地上了,不若之前仿佛踩在虚虚软软的棉花上,也许一个不留神就会坠到地狱里去。    笠辛识得赵崇的弟弟赵理,自然也识得李三,如今见这两位在赵崇的丧礼上大张旗鼓地凑在一起,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是了解当年的事情的,便一目了然。    当真是贼心不死……    青年拉过笠辛,以他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要同笠辛咬耳朵,“你怎么没告诉我赵家小姐这般……这般……”竟似不好意思了。    笠辛嫌弃地甩开他,“早日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就是,小姐什么模样也是你能想的?”    青年本来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但被笠辛这么一讲还就不服了,自己怎么说也是有个一官半职的,怎么就配不上这平民之家的美貌小娘子了!    笠辛看他的目光如看一个二傻子,速来打蛇要打七寸,凉凉开口,“你莫不是忘了大人让你出京来干什么的,我家小姐什么模样与你何干。”    “说着笑笑,大叔你怎么还当真了……”青年脸色一变,如觉利刀架于脖颈之上,背脊发凉。    笠辛双手抱拳作揖,如虎狼的目光刺向赵理,率先发难,“先生仙去,赵老爷前来吊唁本是应当,可您身旁的这位,是来做什么?”    赵理心中一紧,暗道赵崇身边什么时候跟了这么一位很辣的人物,此时他尚不知笠辛带回来的究竟是谁,料对方可能只是一个凶悍些的武夫,等有了钱财,他身边要雇几个这样的就雇几个,如此便硬气起来,指着笠辛的鼻子,“大哥宽厚,竟容你这样的刁奴放肆!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侄女儿的未来婆家,自然也要来吊唁!”    话音刚落,笠辛如鬼魅的身影侵袭而至,双手如鹰爪扣上赵理的双肩,下劲,再一拉,赵理的双臂立刻就脱臼了。    “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么愚蠢的话。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对,先生的确是宽厚,若是换做我,十几年前你就下去了。哪还能留到你如今还能咬人。”    笠辛走到赵令然面前,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少笑的人,但他此时对待赵令然的态度已然十分如沐春风,虽然他意图笑得和蔼,可线条太过硬朗的脸做这慈爱稍显怪异,“小姐,这里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小姐你呆着,就交给笠叔吧。你先让侍琴侍棋陪着回房去歇着,等这里的事情都了结了,小姐再出来为先生守灵。可好?”    赵令然可以感觉到这个陌生的叔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她十分赏脸地点点头,但她觉得就这么走了,实在没有威严,所以她换了一只手,照着李三的肥脑门就是一拳。赵令然用力太猛,几乎自己也要扑倒在地。李三抵得上两个半赵理,赵令然没有办法把他打飞,所以就打了个四角朝天。李三倒在地上,鼻血流如注。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赵令然看了一眼抖如秋天飘黄落叶一般的赵理夫妻二人,满意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默默藏起两只红肿如猪蹄的爪子,退场了。    笠辛的心里原本有一片肥沃的草原,草原上有浅浅的池塘,池塘里游着小鱼小虾,池塘边有各色鲜艳漂亮的小花朵,阳光庇佑着这片肥沃温暖的土地。然后,忽然之间狂风大作,一万匹邪恶的羊驼从远山上,混着混浊的尘土奔涌而下,由如一阵飓风般刮过草原。暴风过后,草原没了,池塘没了,小花也没了……这剩下一片凄凉。    青年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他本来就不认得赵令然,只是惊讶于这个美人有些彪悍,倒也没有觉得不妥,他被派来,自然本身的战斗力也是不弱的,“临出京前,我家大人便嘱咐,赵崇先生是他的恩师,赵家小姐既是赵崇老先生的独生爱女,又是我家大人的义妹,我家大人一向待之如亲妹。如今义妹订亲,为何我家大人分毫未知呢?这却是何道理?”    自古民不与官斗,但凡平民老百姓听见“大人”这二字,都晓得事情不好。    赵理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家这短命大哥,除了是个之乎者也的酸儒之外,还是个教书先生,更要命的是,他好像还真的教出了大人物。    “谁……”赵理知道给赵令然撑腰的人来了,如今大势已去,但仍不死心地想知道。    青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碾成末末如撒盐般均匀地洒在赵理头上,粗糙的大掌拍拍他的脸,“你可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