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刚才并没有见到任何婴儿,除了那个发出婴儿笑的女鬼,难道这是那个女鬼留下的脚印? 纸甜碜得还未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 叶障伸出食指在纸上描画了几笔,像是在画符,随即一团火焰凭空燃起,火舌卷着那枚脚印将它烧得干干净净,而纸张却没有一点受损。 脚印被烧掉的同时,卢引风也搞定保安回来了:“甜甜,让你饿着肚子等我到现在,我还把外卖摔了,你等等,我再叫份外卖。” “不了,学长,我得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哎呀,时间都这么晚了,你是得回家了,这样,改天我再请你吃顿大餐补偿你。” “学长,你不走吗?还要继续呆在图书馆里做报告?” 卢引风弯腰将堆叠在地上的资料搬上桌子:“嗯,明天下午就要将报告交给老板,今天必须得在图书馆通宵了。” “可是——”纸甜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正想阻止他留在图书馆里过夜,叶障突然伸手拍上卢引风的肩膀,打断她的话,“那好,我们先走了。” 卢引风看着男人莫名其妙拍上自己肩膀的手:“嗯,好,你们走吧……等等,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是哪个系的?” 叶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收回手:“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纸甜看着叶障拿开手后,他拍过的位置一道暗光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而卢引风本人一无所觉。 两人并排走出图书馆,纸甜道:“小哥哥,你确定学长留在图书馆里过夜没事?那个女鬼不会又出现作祟吧?” “放心吧,有我的符在,他不会有事。” 纸甜之前对叶障的驱鬼能力并不看好,认为他不过是三脚猫功夫的新手,但是他今天居然能空手将她从阴鬼路里拽出来,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阴鬼路是鬼魂造出来的独立空间,就算有道行的法师能感知到某个地方有鬼魂打开了阴鬼路,也很难确定阴鬼路的具体位置和入口,更别说直接摸到被困在阴鬼路里的人将她拽出来。 再想起他上次偷拍在她身上的符把非念都烧得嗷嗷叫,就凭这两点,这个驱鬼师小哥哥还是有点干货的。 “饿不饿?” “哈?” “你没吃晚饭吧。” “饿是有点饿,不过——” “那就走吧,想吃什么?” 一般而言刚遇到那么恐怖的事情,她就算肚子饿也不会有食欲,只想早点回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个男人身边,她竟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精神一松懈下来,饥饿感来得越发强烈。 纸甜眨眨眼期待道:“你请客吗?” 叶障很爽快:“嗯,我请客。” “哈,走,跟我来。” 这个点还营业的也只有烧烤摊了。纸甜将他带到校门口的烧烤摊,虽然放假了,烧烤摊一如既往的热闹。纸甜是常客了,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点了串,叫了几份小菜两罐啤酒,不一会烤串装盘送上,纸甜打开易拉盖,朝他举起啤酒:“小哥哥,我先敬你,敬你既能驱鬼诛邪,又肯喂饱我这个穷鬼,真是道家仁心!” 叶障看了她一眼:“一,我不是道士,二,我不喝酒,。” “咦?为什么不喝酒?” “不为什么,不喜欢喝。” “啤酒而已,小酌两口又不会醉,来,难得我俩这么有缘份,走哪都能撞着,陪我喝半杯!” 叶障看她驾轻就熟劝酒的模样:“你是不是经常跟男人深更半夜来这里喝酒吃烧烤?” “咳咳咳……”纸甜一口啤酒呛住,“小哥哥,有时候跟你聊天,你的口气怎么那么像审我呢?” “那就是了。” 纸甜:“……” 纸甜:“大家都是同学朋友,不仅是男生,我们女生也常夜里出来喝酒吃烧烤的,这很正常啊。” 叶障伸手来拿她面前的啤酒,纸甜急忙按住他的手:“小哥哥,你干什么?” “喝酒伤身,不许喝了。” “啤酒而已。” “啤酒也一样。” “喂!你这样子是交不到朋友的!” 叶障不为所动地拿走啤酒,将一只鸡翅放进她碗里:“饿了就吃肉,喝什么酒。” “……” 没想到自己没娘养没爹疼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管束了。 从烧烤摊出来,两人走到地铁站,此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地铁站基本没人了,站台上等车的也只有她两人而已。 吃烧烤不给喝酒多少有点郁闷,虽然肚子是吃饱,可总觉得差点什么,心里有点不得劲。 纸甜恹恹道:“我坐到九桑路站,你呢?” “淮玉路站。” “那我们顺路。”淮玉路站就在九桑路站后面一站。 列车抵达后,两人从中间上了车,晚班列车,车上只有几个人,视线可毫无阻碍地穿过四五节车厢看到两端。列车发动后,可以清晰地看着车厢随着轨道大幅度摆动,就像坐在一条铁皮长蛇的腹中前行。 大概是因为之前受足了惊吓,现在吃饱喝足安稳地坐下来后,困意翻涌得特别厉害。她坐了没几分钟,就支持不住了,“小哥哥,我好困,我睡一会儿,到站了叫我。”随后将脑袋抵在旁边的扶手上睡着了。 叶障侧头看着女孩的身体随着列车摇晃,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撞着扶手,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女孩的身体拉过来,让她靠向自己。 熟睡中的女孩找到了更舒服柔软的依靠,无意识地将身体往他挤了挤,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障看着她微垂的脑袋,迟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去,指尖在她脸前悬停了几秒,终于落下,抚上了她的额心,顺着她的眉骨滑向眼睛、脸颊、下巴…… 她的容貌变化很大,小时候是张圆脸,肉肉的,一笑起来脸颊的肉会把眼睛挤成月牙儿,现在长大了,五官长开了,两颊的肉没了,下巴也尖了,只有眼睛没怎么变,还如小时候一样机灵鬼巧,在阳光照射下会闪出一点点金色,像猫一般,让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性格倒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没变,大大咧咧,活泼开朗,跟谁都聊得起来,一点都不怯生。 他指尖在她脸上游走一圈,最后又绕回了原地,停在她额角已经结痂的伤口上。 一对天生的阴阳眼,一段从小就见鬼的人生,身边永远围绕着噩运和不幸,她怎么能一直保持着纯真开朗的性格,活得如此率性无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