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舅母让你来的?”
魏明语没接姬绾玉的话茬。
她与绾玉自小便在一处,绾玉那所谓的“艳羡”,摆明是从千言来的。
“这是自然。”招手命同行的婢子上前,姬绾玉略去传旨的礼节,眯眼道,“母后召你去宫里。”
“一个人?”魏明语跟着眯起了眼。
“阿姊还想带谁?”呛魏明语一声,姬绾玉走到魏明语身边,眨眨眼,“听说千言与你种了花,可好看?”
“玉儿以为呢?”不急不缓地召婢子为姬绾玉奉茶,魏明语温笑道,“千株芍药……”
“不是牡丹么?”
姬绾玉蹙起了眉,魏明语则笑出了声。
“是芍药,还是牡丹,玉儿亲自看看便知,又何必问我?”
“燕儿!”出声遣近婢前去,姬绾玉与魏明语对坐在桌旁。
“那不是你该招惹的人。”目送燕儿离去,魏明语举起茶杯,与姬绾玉晃了晃。
姬绾玉不以为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绾玉以为,绾玉贵为皇女,有一争的本钱……”
“单是皇女便够了?”温笑着呷一口茶,魏明语镇定道,“阿姊不喜争斗,玉儿若是想从阿姊手中抢人,还需让阿姊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实力?”从袖中露出一块令牌,姬绾玉蹙着眉道,“西州的兵符够不够?”
“这是舅母的嫁妆……你有,我也有。”魏明语亦是笑着露出一块令牌,低眉道,“玉儿是长公主,阿姊的娘亲亦是……玉儿还是想想,你究竟在那处胜过阿姊。”
“阿姊……”没料到魏明语这处还会有兵权,姬绾玉皱皱眉,半晌未出声。
“不必艳羡。这是我母亲以命换来的,若是玉儿喜欢,给你也无妨……”随意地将令牌塞到姬绾玉手中,魏明语笑道,“舅母原就希望你我,一文一武,你今日既是有了想法,那南朝的安危便交与你了……”
“那君上呢?”咬着唇与魏明语对视,姬绾玉扯住魏明语的衣袖,委屈道,“母后并未答应玉儿……”
“为何要舅母答应你?如舅母这般不好么?掌着南朝的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皇弟终究会长大……”
“他长不大。”给姬绾玉宽心,魏明语起身,笃定道,“放心,舅母断不会让那小子活得长久……”
“你是说……”
“你会成为世间最有权势的公主。”
“什么?”姬绾玉瞪大了眼。
这番话,便是母后也不敢言,明语阿姊怎会说这些?
“心动了?”知道姬绾玉有野心,魏明语揶揄道:“这般喜形于色,舅母如何敢将天下交与你……”
“阿姊!”姬绾玉红红脸,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阿姊,你方才说……”
“你没听错。你会成为世间最有权势的公主……若是还不满意,你还有机会将君上取而代之……”
“代价呢?”姬绾玉不信世间有这般好事。若是当真如明语所言,她断断不会时常被母后罚跪。
“千言。”魏明语开出了加码,“离千言远些,阿姊万事皆助你。”
“为什么?”姬绾玉心底的疑惑更深。
千言陪了她一夜,她自然能分辨千言与旁人的不同。但若是将“千言”与“权势”放在一处,她定然不会选千言。
无意将自己的珍宝展与眼前这个不知事的小丫头,魏明语卖关子道:“你又是为什么来寻千言?”
“因为……因为……”姬绾玉咬咬唇,犯难道,“因为自那夜起,我便日日梦见她……”
“过段日子便会好。”宽慰姬绾玉一声,魏明语对上姬绾玉的眼睛,正色道,“有些事,阿姊早前未与你说清楚,今日,阿姊要重新说与你……玉儿且记好,看在舅母的面上,阿姊所有之物皆可赠你,独千言不可。”
“为什么?”
姬绾玉从心底涌出了一股不安,便是这一刹,她记起了那夜顾千言与她说的话。
那一幕幕……
无论是扬言替她寻仇,还是替她开罪,都无比灵动,鲜活,由不得她忘却。
“阿姊……”
姬绾玉想再商量,魏明语却没有退让的打算。
“你性子易燥易怒,照看不好千言。”点着姬绾玉的短处张口,魏明玉想逼其知难而退。
“那阿姊你呢?”姬绾玉双手撑在案上,眸中隐有怒气,“阿姊当真比我好很多吗?你说我易燥,你又何尝不心思阴沉?”
“阴沉?”魏明语挑眉一笑,用眼神询问姬绾玉,究竟是何人心思阴沉。
该死的!
确认自己在魏明语这处讨不得好,姬绾玉抬高了声音。
“千言是我先遇到的!”
“不错。”蹙眉望姬绾玉一眼,魏明玉低声责怪道,“可她此刻正在小憩,你又何必吵闹?”
“我……”姬绾玉语塞,屋内适时传来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