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走廊里熙熙攘攘,大家都陆陆续续收拾了书包从教室里出来,两三结伴地朝校门走。
原主没什么朋友,一向都是独来独往,路希希来到这里后也没来得及交什么朋友,自然就没有人会跟她同行。
所以左昃安跟上来走在她身边时,路希希还惊了惊。
她侧过头,狐疑地看向左昃安,用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儿。
左昃安大约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支吾了一下,方道:“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学习状态也很不对劲。”
这么个开头,好像是有任务要来跟她谈心一样,路希希狐疑地想。
她想得没错,左昃安确实是从班主任朱老师那里接了任务过来的。
在左昃安去朱老师那告诉她路希希找到了时,朱老师便同他讲起了路希希的情况。
“今天路希希重新回来上课,状态很不好,有任课老师向我反映了,她上课状态极差。你是她同桌,又是班长,平时就多关注一下她,多开导开导。老师也会多多跟她谈谈心,不过你们同学之间应该更容易敞开心扉。路希希自杀未遂这件事情,学校的领导也非常重视,我们要千万杜绝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左昃安从小学开始就一直都是班长,责任心很强,朱老师发了话,他也放在了心上。所以在路希希从办公室回来后,他就想着再同她谈一谈。
他总觉得,后遗症这个借口听上去有些怪,而且,如果真的是后遗症,路希希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要知道以前路希希可是会把成绩看得比天都大的。
在高一上学期,路希希次次考试都是年段第一,包括在竞赛班的课堂小测验,她也是长期占据第一名的,左昃安第一次考试成绩超过她,是在高一下半学期的一次月考,那次左昃安考了第一名,而路希希考了第二名。
为此,路希希趴在课桌上流了一整节课的眼泪。
所以,现在的路希希,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她如果是真的因为后遗症做不出作业,那左昃安觉得,她这个状态也是严重抑郁症者的状态之一——表面若无其事,实则病入膏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了断。假如,路希希是会做而不想做,这也是非常一个严重的状况,说明路希希变得极度叛逆。
总而言之,作为有责任心的班长,左昃安担负起了了解同学心理状况的重责。
但换了芯子的路希希肯定不能跟他说实话。
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她的统一借口来,“我不是说了吗,自杀未遂产生后遗症了,我是真听不懂上课老师讲得内容,也做不出作业。”
这句话路希希今天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左昃安就要开口继续说,又被路希希打断道:“我等周末了,一定去医院看看,你不要担心,也不用再次提醒了。”
左昃安:“……”把他的话都堵回去了。
他侧眸看向路希希,“我不担心,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自己一点都不担心?”
路希希挑了下眉。
左昃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又说:“以前的你,如果遇到一道卡壳的难题,一定会认真钻研,一钻研就是一两个小时,如果一直解不出来,你就会抓头搔耳特别烦躁,可是现在,你连基础的练习题都没能做出来,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顿了顿,“你这样反常,朱老师也很担心你。”
路希希笑起来,“所以她让你来找我谈心?”
还是这个无所谓的笑容。
左昃安皱了下眉,停下脚步,“她真的很担心你。”
路希希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撞进了他黑亮的双眸里。
他们此刻已经走下了教学楼,站在教学楼前的过道上,头顶的灯光不算暗,对面左昃安的脸庞神色清晰可见。
路希希本身个子不矮,有一米六八了,但站在左昃安跟前,还是矮了大半个头,她看他时,需要微微抬起头来。
而左昃安则是略微地低下头看向她,因为是垂着眼,所以黑亮的眸子没有完整地露出来,像是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装下眼前的人一样,显得眼神特别温和又认真。
有一瞬间,路希希忽然觉得,左昃安这个眼神,就像是在告诉她,她很重要,他很在乎她。
下一秒路希希就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时吐槽自己想太多,一时又觉得这个小奶狗居然还会在无意中撩人,不过,面对这样认真的左昃安,路希希也不太好意思随意敷衍。
她想了想,道:“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让老师们都严阵以待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地找她谈话,还要打电话给家长。
“我也知道,我前几天自杀未遂,让我家人、让学校老师,都很紧张。”路希希继续说,“经过这件事情,我也看清了很多东西,改变了许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