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四人小群,被程池的辱骂声刷满了屏,其余两人不堪忍受,也都默默闭嘴没搭理他俩。
凌晨五点,陈在野的闹钟就响了,大约五点半环卫工人才开始工作,他在那之前,穿上衣服去楼下,把并不算厚的积雪铲到了一起。
南方城市,哪怕下雪,也一般不会下很厚,其实夜里就停了,但因为气温低,雪还没有融化掉。
六点,早起的中学生路过,兴致勃勃地问他:“哥哥在干什么呀?”
“堆雪人。”因为太久没说话,嗓音微微有点儿哑。
小孩儿没在意他的冷淡态度,显然更兴奋了,绕着他走来走去:“那我晚上放学回来还能看见吗?”
陈在野摸出手机看了眼天气,如实答道:“不知道。”
男孩说:“那哥哥把雪人堆大一点好不好?这样就能保存得久一点了。”
小男孩满脸央求,陈在野侧目看了他一眼:“看情况吧。”
小男孩就当他答应了,欢欢喜喜走出了小区大门。
六点二十,他堆完雪人上楼。
六点二十五,正梦到被人追杀的阮苏,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雪后的清晨,万籁寂静,整个世界都被茫茫大雪裹成了一片素白。
被叫醒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含含糊糊问:“怎么了?”
她伸长手臂去摸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懵懵地眨了两下眼,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说今天要早起送陈在野去上学。
……有点后悔。
好想睡懒觉啊。
她抱着被子打了个滚,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听陈在野说:“姐姐如果起不来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
嗓音低低的,还带着点儿轻微的鼻音。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从小到大,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的啊。”
阮苏动作微顿,又想起昨晚挂电话之前,沈佳言随口跟她科普的陈在野的家庭情况。
“说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了,在乡下外婆那里长到十一岁,才被接回去。”
“但接回去之后,似乎也并没有得到过什么优待。”
“说是他爸妈都不太喜欢他。”
阮苏摩挲了两下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皮肤很快就红了。
“为什么?”她问。明明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小朋友。
“不清楚。”沈佳言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我这也就是随便一听,都是八卦,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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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叹了声气,起身下床,对着门外说:“我已经起床了。”
陈在野哦了声,停了两秒,又问:“姐姐今天想吃什么?”
阮苏披上一件毛衣开衫,拉开一道门缝。
陈在野在外面待太久,身上寒意还未散尽,头发也被风吹乱了,随意地散落在额前。
阮苏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装备,“咦”了一声:“你出去啦?”
陈在野嗯了声,却也没多解释。
阮苏弯起眼睛,一副讨好的模样:“我想喝小区门口那家鸡蛋汤,可以吗?”
说着,又转身去拿自己包里的现金,也不知道拿了多少,一股脑儿全塞进了陈在野的手里。
其实陈在野住进来后,也没怎么花过她的钱,反而他平时买菜做饭,都是他自己去买的。
阮苏之前就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担心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比较强,她如果硬要给他钱,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她塞钱的举动其实提前演练了好久,深怕陈在野说出什么让她不知道怎么接口的话,未想陈在野拿到钱之后,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问阮苏:“除了鸡蛋汤呢,还想吃什么?”
“牛肉包!”阮苏说,嗓音黏糊糊的,“他们家牛肉包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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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在野买完饭回来,阮苏已经洗漱好了。
她平时上班都只化淡妆,妆容简单,总共加在一起,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吃饭也没花掉多少时间。
陈在野的学校离南苑不算远,但也不算特别近,但是没有直达的地铁,公交容易堵车,所以他平时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
他去车棚推车时,阮苏就站在楼道口等他。
楼对面的花圃边不知被谁堆了一个雪人,可能雪量有限,很多与地面接触的雪也被用上了。
雪人很大,胖乎乎的,脏兮兮的,令阮苏莫名想起那天来找她的陈在野。
她蹲下身,摸出手机,想给雪人拍个照,突然发现雪人的肚子上像是被人用树枝写了几个字。
她凑进一看——
“阮苏的。”
字体飞扬,和她们家白板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车铃声在身后响起来,阮苏就着半蹲的姿势转过头,冬日晨光下,陈在野单手搭在自行车把上,书包斜斜挂在肩上,少年身形挺拔,模样俊秀。
阮苏眯了眯眼,瞬间想起先前她被叫醒后,开门时,陈在野身上令人难以忽视的凉意。
原来是去堆雪人了。
“姐姐,过来。”正发愣间,被她直白注视着的少年突然开口。
阮苏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站起了身。
旁边有匆忙赶去上班的人路过他们,脚步匆匆,未给他们多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