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绚瞪圆了灰瞳,这回倒是带了几分真力度。
——那你来。
想想还是觉得轻了的程度,刚要再写两句,邢秩却轻易按了回去。
吾绚:?
然而一个让他意想不到地方被猝不及防捏住了,忽视许久的膝盖猛然传递出胀痛。
吾绚的腿型清瘦修长,裤脚随手就撩了上去,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多了一大片青紫色的痕迹,分外惹眼,放眼看去还以为是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摧残,许是感觉到了凉意或者是受到别的什么情绪影响,不禁往里缩了缩。
吾绚抿了下唇,他才要开口拒绝,受伤的地方被一层温热覆盖上去,然后轻柔了一会。
两人的呼吸都很浅,吾绚之后也不再躲避,像是沉沉睡去了一样,在感觉到膝盖上的热量彻底消失以后,眼睫稍稍一颤。
他没睡,是压根就不信邢秩。
只是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很意外的没有感觉到疼痛。
叫醒了吾绚的是屋外一阵敲锣打鼓的乐声,一点忽略不计的凄凉都让音量生生得压制了下去,房门还有锁链打开的动静。
按照惯例,那些人也只是喂了点水过去,至于东西吃不吃反正都是死,吾绚反抗不得,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掉了一套,质感说不上的差,布料上似乎是绣了密密麻麻的东西,稍微动弹就摩擦着皮肤。
头顶也带上了个帽子状的东西,分量不轻,最后在再是盖头,这东西对于吾绚来说毫无意义,盖不盖都一样。
“这别是没气了吧......到时候邪神会不高兴的!”有人泛起了嘀咕。
“随便吧,只有留口气撑过今晚就行,死了反而好。”
手上的麻绳依然没有给他解开的意思,吾绚就这样半推半绑着上了所谓的花轿,他顺手抚摸了一下周围,是楠木。
通常用做棺材。
这路走得并不平稳,摇摇晃晃得厉害,头上带着的东西响个不停,外面有几张纸钱都吹了进来,显然不是为了嫁人而是送丧。
又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那股恼人的音声逐渐小了下来,随着轿子彻底停了,吾绚被狠狠拉了出来,才剪断开麻绳,毫不留情得推进去了。
吾绚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艰难爬了起来,他有些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但小心往前走了两步,闻到了丝香灰味,才能确定这里就是村民用来祭祀邪神的庙。
他将碍事的盖头给揭了开来,只是这里和原来寺庙的布局隐约的不同,到处都是经幡,稍不注意就会缠绕一身,可关键这并不是问题,细小的铃铛会随着他的移动,而叮叮铛铛得响着,无处可寻,无处不在。
这让吾绚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咬了咬唇,不想再听就坐地上。
好在铃铛没有了触碰逐渐得恢复了安静,可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疯狂响了起来,连带着经幡都摆动着,显然是要承受不住某种东西的到来。
吾绚喉滚动了两下,刚要站起来,就让一道力量死死按住了,他几乎是躺在了地上,即便是隔着嫁衣也能感觉到砖瓦的冰凉,也许是因为这个导致了气息都变得急促。
可他什么也抓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下来不让自己骂出声音来,本能得想要躲避,但被强大的力量囚.禁着,别说挣扎了,只要祂想就能永远把吾绚留在这里。
“你好啊——我的新娘。”邢秩半蹲下来,姿态也一样的居高令下,他身形优越,一尘不染。
反观吾绚暗红色的婚服沾染上灰尘或者是香灰,整个变得难以入目,用丝线绣出来巧夺天工的作品,更是拆了,而精致的冠子早就掉落,黑发就散落在地面,凌乱不堪,充斥着无法言喻的美感。
他只能偏了偏头,纤细的脖颈上仔细分辨还有淡淡的掌痕,“邢局?”
这分明就是邢秩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对,就是我。”邢秩坦然承认了下来,特意凑上前了一点。
吾绚放大了灰瞳,手指不自觉扒在青黑色的砖瓦上,衬托得更为白皙 。
不,不会是。
“那,你是不喜欢吗?”
吾绚扑闪着睫毛,这回的声音又成了最原来的样子,脑海飞快思考着,祂知道自己的一切,故意说,“我不喜欢。”
“其实我也不喜欢,我更喜欢你的,这是事实,但我的新娘一点都不诚实。”
吾绚耳廓微微一动,但还是被发现了。
“就说了你不诚实,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邢秩声线低沉和最原来的声线相互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两种极端,一方稳重,一方恶意,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吾绚受不了抖了两下,他放缓了呼吸,其实仔细去分辨还是有区别的,邢秩的要冷静些,而‘祂’的要更...放肆一些,不过也能理解。
“神明大人,我很诚实。”他艰难地说。
谁也不可能在实力面前保持平静,吾绚同样做不到,只是浑身发烫。
邢秩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但他知道没什么较真下去的意义,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算了,都一样,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新娘的话了。”
吾绚:“......”
那在你说什么呢?而且用着这么一副嗓音他实在不能习惯。
邢秩站了起来,覆盖在吾绚身上的力量骤然消失,他垂下眸子,“那新娘能回答一下你的神明大人问题吗?”
是发问也是陈述。
吾绚感觉到了一丝无法捕捉的熟悉,但他不能再赌了,“可以,神明大人。”
“为什么要做我的新娘......不会,故意的来见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