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松在宅子外面叩了两声门,老丁头闻声开门。
“飞松兄弟?”老丁头诧异一阵,“今日你要空手而归了,这两天小姐心情不佳,便没有让我做糕点。”
飞松摆手,“丁大哥你误会了,说的好似我来就是来为了一盒糕点一样。我奉公子之命送李姑娘一件东西。”
“那快快进来吧。”老丁头领了飞松进宅子。
堂屋,茶香四溢。
李鸢时闲来无事在屋里点茶。
取一小勺茶粉于白玉杯盏中,加入温水,女子葱白长指握着茶筅,贴于杯盏不同旋转,不消片刻茶水互溶,此时加入沸水,轻拂细调。
玉杯中,茶汤绵密细腻,白绿辉映。
飞松直直站定,“李姑娘,我家少爷差我来送东西。”
“香巧。”
李鸢时待沈晔不似原来那样百般热情,既然有人不领情,她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鸢时让香巧收下。
“李姑娘,里面的泥塑公子特意做的,费了好些时日。”飞松见李鸢时没有当即打开,有些不情愿松手。
泥塑?
李鸢时愣了一下,放下茶具,这厢香巧已经到了她身边。
锦盒里躺了一个女娃娃。
“小姐,沈公子捏的小泥偶是小姐诶!连左鼻梁上的小痣都有。”香巧一眼认出,比李鸢时还兴奋。
泥塑拿在手上小小一个,沈晔给它添了颜色,衣服是前几日鸢时看灯影戏穿的红衣襦裙。
模样灵动,简直和小姑娘一模一样。
那泥娃娃手上戴着的镯子,是鸢时一直戴着的,连铃铛数都准确无误。
手指摸了摸女娃娃眉眼,李鸢时心里划过一丝欢喜,“回去跟你家公子说,我收下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鸢时跟大多数姑娘一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喜滋滋回到闺房中,把泥娃娃放到梳妆台上,不论在房间何处,都能看到它。
沈晔那一双长手,不仅会弹琴,而且还会手工、丹青。
香巧扶李鸢时去一旁坐下,道:“小姐,沈公子送这么个泥娃娃来,我猜是在跟小姐道歉,小姐你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了。”
捏泥塑那天,香巧可记得她家小姐气呼呼回来的模样,一脸的委屈,让她看了心疼。
她真想把沈晔大卸八块。
她家小姐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被人捧在手心,但自从见了沈晔后,身子还没痊愈便去学舞,弄的身上非青则淤。
李鸢时拨弄手腕上的银铃铛,眼里沁出笑意,“香巧,能让一个不近女色的榆木疙瘩突然送女子物件,实属不易。”
香巧不服,“可小姐那日不就白白受气了吗!”
李鸢时人生的美,那双撩人心弦的桃花眼如今眯成了月牙形状。
她不急不慢道:“日后慢慢还。”
鸢时备受家人宠爱,有谁欺负她,她二哥李睦第一个不同意,沈晔隔三差五气她,谁说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呢?
李鸢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敛了神情,道:“香巧,去把九连环拿出来。”
九连环解开之日,沈晔告诉她事情原委之时。
管你为何不科考,要说便随说,不说便不说,吊人胃口的事情一旦时间长了,也就厌倦了。
李鸢时如今已没那么上心,看眼那九连环,她漫不经心道:“拿出去烧了,再寻个盒子把灰装上。”
“小姐,这……”香巧欲言又止,看不穿这做法。
李鸢时眸子中流出一抹笑容,顿了顿,继续说:“沈晔今日送来的锦盒不错,就装那里面。”
解九连环还不简单?
一把火烧了,左右沈晔也没说必须用正道的法子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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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近来春夏更替,雨水频发,昨夜下了一场雨,雨势大,早上檐下汇了一条小小的沟渠,一股子泥土味。
李鸢时吃罢早饭在院子里赏花,心情和这雨后一样,沁心舒畅。
风雨之后杜鹃花带着雨珠,娇艳欲滴。
李鸢时摘了一朵,她素来喜欢杜鹃,对牡丹提不上兴致,她似乎能理解沈晔那种心情了。
此时,宅子大门突然打开,老丁头提了一条鱼进来,“昨夜雨大,河里涨水了,好多鱼被冲到了岸边,我见渔民钓上的鱼又大有新鲜,还不用上街去买。小姐,今中午是想吃糖醋鱼?还是清蒸鱼?”
老丁头手上的鱼还在挣扎,似乎是离水久了,鱼尾摆动的幅度越来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