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澈曾经也是一中的学生，虽然没怎么住校，不过对一中学生的作息时间还是很清楚的。两人吃了烤肉说了会儿话，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再过四十分钟就该下晚自习了。　　“时间来不及了，牛肉酱我就没买，周末再买给你。”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烤肉店，旋澈说，“有什么要洗的洗衣房洗不动的大件，就拿到我那里洗吧。先声明裤衩和臭袜子不可以啊！”　　何梓牧撇嘴，“那些都自己手洗的好不好。”　　旋澈一挑眉，“呦，看不出。”　　“我从小学就自己洗了。”　　　　“嗯，自力更生的好孩子。”旋澈夸他一句，“记得给阿姨打电话说你周末去我那里，让她不要再过来了。”　　“已经打过了，”何梓牧停下来看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旋澈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已经比她高了许多，如果不是穿着高跟鞋，还真不太揉得顺手。“就是突然有点感慨，和你快一年没见面，联系也少，突然就要去我那里住，不需要适应就能答应，果然还是亲人更加值得信赖也更让人放心。”　　　　何梓牧理了理被她搞乱的头发，嘟哝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时间不早了，你快进去吧，别等下课了别人出来看见。”　　何梓牧想了想，摸着肚子说，“还有时间呢……吃的有点多，姐姐你陪我散散步好不好？”　　他以为旋澈会拒绝，没想到她只是有点意外，然后答应了。　　　　校门外长长的铁栅栏围墙上，茂盛的月季又开了，香气混在风里，携带着三两片花瓣穿过旋澈的裙摆，营造静谧的气氛。　　“小孩儿，你是不是紧张了？”　　“嗯？”何梓牧正沉浸在这份静谧里，没反应过来旋澈指的什么。　　“从小到大你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有多少我最清楚不过了，从小学开始就总是跑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活动，一个学期待在学校里的时间还不到四分之一，高三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没有了，一下子过上从早到晚都得待在教室里写试卷的生活，是不是不适应，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整紧张了？今晚还一定要见到我，是不是想问问我的经验，取点经？”　　　　何梓牧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家伙居然这么理解他对她突然的亲近。　　真的很笨啊……　　　　“我……”话到嘴边，改了词，“是啊，姐姐不说出来，我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紧张，最近的确有点坐立难安，晚上也睡不好。姐姐，当年你也是这样的嘛？”　　“我？完全没有。”旋澈摇摇头，“我高三的时候学校空降两个B市来的高手，和你一样都是学习耍帅两不误的异类，我忙着想办法怎么和他们搭上话呢，哪有时间紧张。”　　“……”　　　　何梓牧还记得那俩货，色厉内荏的草包，燃点忒低，一点就自焚了，和老男人半斤八两。旋澈怎么总看上这种花瓶一样的玩意儿？　　“不过看到你能为高考紧张，我还是挺欣慰的，说明你把这事放在心上了。老姐我当年虽然分数能看但参考价值为零，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有郁闷的事找不到人倾诉，也可以和老姐说。”　　“有件事姐姐的确帮得上忙，还是大忙。”　　“奏。”　　“能不能假装我女……”　　“滚！”　　　　何梓牧在晚自习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直接回了寝室，路途比较远所以比宿舍的人回去的稍微晚些。　　他住的5栋2楼已经整个炸起来，都快传疯了。　　何梓牧晚自习翘课去私会富婆啦！富婆又给何梓牧送慰问品来啦！有人亲眼目睹何梓牧和富婆在学校外面那条街上拉小手手亲小嘴嘴啦！　　　　二楼的男生们趴在栏杆上，一看见何梓牧回来，就跟二流子似的集体冲着他吹口哨，吹得此起彼伏，硬是把戏谑的长哨吹出了八重奏的5.1环绕音。　　估计这帮人没有预先排练过，还没有团结出能够抵御强敌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何梓牧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帮男生就偃旗息鼓不战而败了。　　　　别人怕他，他们寝室那帮深谙他秉性的“属广东人的畜牲”可不怕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诶，何梓牧，你真有一个富婆相好啊？你就不怕被你家人打断腿？诶你也不怎么说你家里的事儿，话说咱们都住一起两年了，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啊？富婆给你的生活费多不多？这年头包养小鲜肉都什么价位？给科普科普呗？”　　　　何梓牧一概不理一概不回答，拿着衣服洗澡去了。　　　　王西锐扭头问寝室里其他人，“他那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周洲切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默认的意思呗！何梓牧穿的吃的用的都不是便宜货，他一个耳机够买咱仨的本儿还有剩下的，我那个还是从我哥那里抢过来的限量版呢！所以家里肯定只会好过咱们不会差。不过西瓜皮你打听人家家里情况干嘛？”　　“好奇嘛。他越是不说就越好奇呗。你们说他用的那些东西，会不会是那富婆买的啊？”　　杨林木搓着下巴，“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愧是校草同学，标新立异鹤立鸡群，谈个恋爱都谈的和咱们不一样。”王西锐瘫在床上长叹，“哎，我也不想努力了，来个和何梓牧那小姐姐一样好看的富婆包养我吧！”　　周洲抄起一本书砸过去，乐道，“你可拉倒吧，人家何梓牧也没有不努力啊。就咱们仨这姿色，不努力，搁人堆里富婆拿着满格滤镜都发现不了咱。”　　杨林木笑得手抖，卷子上的字都写劈叉了。　　王西锐又叹了口气，拍着肚皮，“哎，何梓牧身上一股烤肉味，闻得我都饿了，这小子，也不知道给兄弟们打包带回来点，真不够意思。”　　　　周洲去拍浴室门，“喂！何梓牧，你在里面孵蛋吗？”　　“啊，快破壳了，别吵。”何梓牧的声音懒洋洋的。　　周洲又气又笑，“都快熄灯了你赶紧的啊，别把热水又用完了！”　　“感觉已经用完了。”　　“日！西瓜皮，木头，快来摁住他的手脚，老子要揍他一顿！”　　王西锐和杨林木把眼睛往这边一转，又不约而同转开了。　　“靠，还有没有一点同仇敌忾的友情了？”　　两人异口同声拒绝三连，“没有。你谁？滚蛋！”　　　　何梓牧一人洗澡洗了半小时，其他仨半小时不到就全洗好了。灯早就熄了，大家借着手机的光爬上床，等查房的老师过去了，又开始讲悄悄话。　　王西锐和周洲正在叽叽咕咕斗嘴，一直没怎么吭声的何梓牧突然说，“想吃烤肉吗？”　　其余仨：“啊？”　　“别的也行，哪天出去吃饭，我请。”　　　　三人愣了一会儿才问，“怎么突然请吃饭啊？鸿门宴？”　　何梓牧笑了笑，“感谢你们一直替我打掩护。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时间得你们帮忙。”　　让人这次愣的时间很长了。　　　　“不是，”王西锐直接翻了起来，“何梓牧，来看你那个真是传说中的富婆啊？”　　“当然不是。”何梓牧说，“她挺穷的。”　　杨林木挠挠头，“啥意思？”　　周洲一锤定音，总结的非常到位，“反正就是咱们可以溜出去狠吃一顿大餐的意思。”　　　　杨林木不太放心，“你这么玩，真不担心影响学习？还有啊，万一老师扛不住流言蜚语请家长什么的，到时候要我们出面帮腔不？通个气先，以防突击。”　　“这个不用。不会影响学习。”　　王西锐又躺回去，“不懂你小子。”　　周洲说，“要让你轻易懂了，人家还叫学霸？”他说着说着也叹气起来，“不过真是富婆也没有关系，小姐姐的富婆圈子里还有别的漂亮小姐姐吗？何梓牧帮忙介绍一个吧，我也不怎么想努力了。”　　王西锐靠了一声，然后忍不住咔咔咔笑起来。　　　　何梓牧说，“没有了，就这么一个，绝世无两，独一无二。”　　　　杨林木搓搓胳膊，“啧啧啧，这情话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睡觉睡觉……哦对了，何梓牧今晚你后来没去，陆老头儿看你不在把你的试卷单独拎出来改了，你猜得了多少分？”　　“满分？”　　“89！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周洲抢过话头说，“一百五的试卷你居然考了个不及格，是不是破天荒第一次？还有妹子不服，要维护你的尊严，说你就算闭着眼睛写也不会这么点分数，找陆老头儿理论。结果陆老头儿说因为你所有大题都没写过程，全部只给四分。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杨林木说，“陆老头儿看起来被你气着了，明天数学课你可千万别再逃课了。”　　“嗯，不逃。”何梓牧翻了个身，“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