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今年过年比往年热闹。一来姜家即将添丁进口,老太太等人俱都是对新生命的期待;二来姜承宗的身子是真的大好了,他现在每日早晨练习拳法,又有姜幼白假借偏方之名按“杜若”的方子给他熬药,除夕时他不仅面色红润许多,还与姜令月等人守岁到半夜。
因着请了箫煦一起吃年夜饭,姜幼白在整治饭食上下了不少功夫。她特地在网上查了完整的菜谱,除了姜家往年的菜,还多了几道地道的京菜和苏菜。
其中一道京酱肉丝和一道松鼠桂鱼,姜家的厨娘怎么做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折腾了两三天后,还是姜令月主动说要帮忙,才做出来。
别看姜令月平日里性子大大咧咧的,但在厨艺上是真有天资。姜幼白只将菜谱说了一遍,又形容了下这两道菜的味道,姜令月尝试了几次真就做出来了。
京酱肉丝,肉丝浓油赤酱,豆皮软糯劲道,色泽微黄,薄厚适中。松鼠桂鱼,外脆里嫩,酸甜可口。
姜幼白尝了一口,简直对姜令月的手艺刮目相看。又拿出来三道点心的方子给她,分别是枣泥山药糕,萝卜丝饼,还有一道糖蒸酥酪。
这三样在现代是很普遍的点心,但在这个时代姜家的人吃用过的大概只有枣泥山药糕。其余两种,萝卜丝饼是典型的京味小吃,糖蒸酥酪的做法一般人家也不能知道。
箫煦在姜家的除夕宴上竟然吃到了地道的京城菜,甚至还有苏菜。姜家饭桌上平日很少见这些菜,明显是特地为自己准备的。他难得心里有了一丝波动。在与姜家以利益为先的相处方式中,难得多了一丝真心。
吃了除夕宴,老太太和梅氏熬不住早早去休息了,姜父去了外书房。姜念儿自知姜家兄妹不欢迎自己,也跟着老太太走了。
花厅里只剩下了姜承宗三兄妹守岁。姜令月带着丫头端来了几盘子点心,干果还有瓜子蜜饯。
箫煦本也要离开,但瞧着桌上的萝卜丝饼和糖蒸酥酪,主人家显见的是用心了。因此当姜承宗发出邀请后,他犹豫了下,还是顺水推舟答应了。萧山见此,也跟着留下来。
虽有外男在,但有长兄在前,加之雍州民风比较开化,因此几人便在花厅里围炉赏雪,谈天说地。
姜幼白发现箫煦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与姜承宗聊起各地民情风俗包括京城、苏杭等地的,侃侃而谈,引人入胜。
因着姜承宗有意继续科考,他便专门说了些京中应试的门道。这对外地的考生实在是非常有用的点拨了。
“想不到箫公子对科举这么有见解,可是也要下场么?”姜幼白好奇的问道。
箫煦闻言,挑眉道:“家父与令尊乃是故人,我厚颜也算得上是令尊的子侄辈,再有我与元信是至交,姜姑娘唤我箫公子倒是生疏了。我表字子规,在家中排行第二,姜姑娘唤我二哥就好。”
听了这话,萧山就有些奇怪的看了他家公子两眼。姜承宗面上则是一阵兴奋,他十分推崇箫煦的见识广博和为人,因此能被箫煦引为挚友,他倍感荣幸,亲热的喊了声:“子规。”
姜令月见父母兄长待箫煦这般亲热,早就把他当做自家人了,因此便也毫无负担的喊了声:二哥。
姜幼白也只好跟着她喊了“二哥”。
箫煦余光扫见姜幼白面上的笑容,并没有一丝不情愿,心里便有些高兴,嘴角微微上扬道:“要说科考,早些年倒也跟着先生读过几本书,对这里面的门道也略有所闻。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不提也罢。”
听他这话里的伤感,众人都识趣的不再提起,转而说起别的。
倒是萧山,奇怪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家公子的身上,久久挥之不去。往日自家公子提起这些往事,都是一副恨意滔天之色,怎么今儿个不但主动提起,而且神色里再没了那种寂寥落寞。
他正这般思绪变幻着,就听到姜家大公子道:“于科举一道再进一步,以我的身体怕也是奢望。如今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姜承宗话里的颓废,萧山倒是很理解。他之前早就查过姜家的情况,了解姜承宗的身体状况。要知道科考是十分熬人的,身体康健的学子进了贡院都可能难以为继,更不要说一直病恹恹的姜承宗了。
事实上,不只萧山这般以为,这里的人除了姜幼白都对这个事实深以为然。也再说不出他将来必定金榜题名之类的话,只能言语苍白的安慰他之后会好的。
姜承宗心里失落,但也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正强颜欢笑时,就听姜幼白道:“我倒瞧着未必,大哥何必妄自菲薄。”
姜幼白说罢,大家的视线立时都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