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何甜并不知道,何九他们正在来的路上,预计十几分钟后到。如果何甜知道,她一定,一定会在忍耐一下……然并卵这世间上并没有如果。 “你回答的这么干脆,你觉得行吗?”江谷一照面就认出来何甜了。说实话,这要是别人在他们老河村撒野,别管因为点啥,那都是打他江谷的脸,指正不能轻饶了。 可是这丫头……想到这,江谷又横了一眼暗自得意的夏淑,这两口子,偷奸耍滑不说,还竟干些缺德事。 九叔不晓得,这次是干看啥,把这丫头引过来了。 “敢作敢当。没什么不能说的。”何甜说得坦荡,虽然这件事麻烦了点,但是到现在为止她都不后悔。 她的性子摆在那里,看不得这种事,就是看不得。 “说说啥事!我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说得在理就叫你走。”江谷说道。 在理就让人走? 这话是从他们队长嘴里说出来的吗? 这不对啊! 他们队长咋能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呢? 不得是,不管啥啥,男的先打一顿,女的领着找她家,谈赔偿。 现在是咋回事? 在场的老河村村民,现在有点方啊,都觉得他们队长今个不大对啊。 夏淑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队长可能不会给出头。那可不行! “他爹啊!你快醒醒啊!快看看啊!咱们可活不起了!”夏淑拍着大腿,又嗷嗷地喊上了。她这是给陈一郎信号,叫陈一郎过来。 那边陈一郎左等右等的,早就不耐烦了,心里已经在想,是不是江谷认得何甜就不敢主持“公道”了。这下听见夏淑的哭喊声,顺势就睁开眼睛,叫陈妮扶着他过去。 “大妮儿,待会怎么说话,你知道吧!别胡说,要不,你娘和你弟……你可知道俺这脾气的。”陈一郎挪着小步,低声说道。 陈妮恩了一声,小心地扶着陈一郎,这就是她的命。 “这场场一郎过来了。”有村民像说笑话一般,指着正走过来的陈一郎和陈妮。其他人听见这话,哄一下都笑了。这陈一郎,原名叫陈朗,喜欢赌钱,场场都输,一输就急眼,所以大伙给他取个名,叫陈一郎。 这种含着讽刺的嘲笑声,虽然已经听过不下千遍了,但是今天陈妮格外觉得难堪。 “感谢各位,前来帮忙。要不是各位,俺们这一家子可都叫这丫头给踹死了。看看把俺给踹的!”陈一郎说着掀开了肚子上的破棉袄,露出了青紫的肚子。大伙一看,很是吃惊,晓得陈一郎的德行,知道他不会对自个下狠手,那这青紫指正是这丫头打的了。 瞧着年纪不大,下手可是一点不轻啊! 陈一郎满意地瞧着大伙的反应,又适时的咳嗦了一声,咬破了舌头,吐出来的唾沫上带着血丝。 “哎,俺这肚子里,指正叫这丫头给踢坏了。现在疼死了!各位再瞅瞅俺那婆娘,也叫踹得够呛。”陈一郎说着低头用手擦了擦眼泪。 大伙一瞅,是有点惨。虽然这陈一郎不是啥好人,可也是他们老河村的人,在他们村里把人打成这样,这是看起不他们老河村呗? “队长!?”有人小声叫了江谷。看队长啥意思,他们听队长的。 “丫头,你咋说?”江谷也觉得这丫头下手黑了点,这要是没啥站得住脚的说法,他就是有心帮忙,怕是也帮不上啥。 “有人用半袋苞米换了陈妮当媳妇。陈妮今早上跑了一次,被抓回来了。我又过来,想领陈妮走,他当着我的面往死了打陈妮。还拦着我不让我走。”何甜简单地说了一下。 江谷一听这话,就眯起了眼睛,看向陈一郎,阴测测地问道:“陈朗,我记得陈妮才十六吧!你想干啥?” 陈一郎呵呵的干巴巴地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咋就忘了,江谷最膈应人拿孩子整事,“那啥,那啥,就是先给大妮儿定个亲。苞米是人家男方送来给大妮儿吃的。咱村,现在不是闹饥荒么?”陈一郎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堆。 “再说,俺不能叫家里人饿死不是?” 陈一郎这句话就等于把老河村的事都说出来,他们村在闹饥荒,已经饿死人了。他不想家里在饿死人,拿大妮儿换粮,咋就不行? “陈朗,你不想饿死,就勤快点。有我在,也不能再叫人饿死!陈妮的事,你消停地把苞米退回去。我们老河村在不行,也不能卖闺女!”江谷是怎么也没想到,陈一郎胆子肥的敢在他眼皮底下卖闺女! “丫头,你走吧!”江谷往后甩了一下手指,叫何甜走。今个这事真特么够丢人的。 他得快点想到法子弄点粮食回来,要不在过段日子饿死的就不只是体弱多病的老人了…… 何甜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了,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何甜走过江谷的身边,其他人也给何甜让开了一条道。 至于陈一郎两口子,自然消音了,只要他们还想在老河村呆着,就得听江谷这个生产队长的。 “爷爷!”何甜刚走出人群三五步,就看见迎面过来的何九,还有他身后的五六个人。 这是来接她的? 江谷听见何甜叫爷爷的声音,不自然地摩挲了一下自个的光头,心里骂了一句娘,真是害怕啥,来啥。 “队长,队长,何老爷子来了!队长!”好几个村民叫江谷。这一瞧见何老爷子,他们就膝盖疼。 “队长!” “老爷子,咋来了?” “队长!” “你们把人唯一的孙女给扣这了,能不来吗?那丫头叫何甜。”江谷真觉得心累,都怕何九怕的要死,这咋连人家心肝肉都不认识呢? “丫头,你没事吧!”何九瞧见自家的丫头完好无损,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我没事啊!爷爷,你咋来了?”何甜顺着老爷子的手势转了一圈,证明自个完好无损。 “我一回家,就碰见家里那个小毛头了。晓得了这事。看你没回来,就带人来接你来了。”何九大概地说了一下之后,把何甜拉倒自个身边。低声问道:“陈妮,你还想救吗?想的话,爷爷把人给你抢回去。”抢个人容易得很。 何甜摇摇头,“爷爷,我不想了。因为那是陈妮自己的选择。” 何九拍拍何甜的手,心想这丫头八成是给伤到了。陈妮家的情况,他晓得一些,只要陈一郎说上两句威胁的话,陈妮就走不得,她得顾着她娘和弟弟。 “江队长,在不?”何九喊了一句。 江谷头皮一麻,老实地答应了一声并且走到了何九跟前,一副小学生接受批评教育的模样,“老爷子,有啥指示?”。 “我能指示你啥。我是生产队的队长,你也是。咱们的互相学习。我这孙女,今个是莽撞了一些。要是损伤了啥,我都给赔。”何九之前眼尖的瞧见,被陈妮扶着的陈一郎好像是伤到了,担心是他家丫头下的手,才有此一问,以防有什么后患。 “把陈一郎两口子给踹了几脚……她自个一点没伤到。”江谷实话实说,对着何九他是不敢说谎。 “爷爷,我……”何甜急忙说话想解释一下,何九直接摆摆手,示意何甜不用说话,何甜听话的没在说话。 “不管是为啥伤了人,这人是伤了。江队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一袋苞米当补偿,让陈一郎两口子出个收条,上头写上这事私了,以后不得找何甜的麻烦。”何九想把这事做得稳妥一点,叫何甜以后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江谷晓得何九的想法,“行,老爷子,这事包我身上。”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江队长拿着收条去我家抗苞米就行。”说完何九就领着何甜他们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何甜这心里是相当的不好受。她知道现在开始闹饥荒了,这粮食能省就得省。可她今个跑出去一趟,一袋苞米没了…… 都怪她自己贪心又自大,那时候听陈妮的话早点走,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丫头,有啥话,咱祖孙俩回家说。”何九拉着何甜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他瞧出来何甜不高兴了。猜这丫头怕是心疼那一袋苞米了。 一行人走到夏河沟那,正好遇上齐凯和何珍贵,何九说了下没啥事,就都一起回何家帮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何甜没说啥话,进屋就先洗手,准备开始做饭。炒了一盘土豆丝,烙了十来张玉米饼。整个做饭过程一句话没说,也不让何九帮着烧火,都是自个做的。 屋里,齐凯就小声问何九,何甜是怎么了? 何九也小声的把事大概说了一遍,最后总结性地说道:“这丫头是心疼那一袋苞米呢!” 何甜端着菜和饼子,正好进屋,听见了这句话。 把菜和饼子往饭桌上一放,才冷着脸说道:“我不是心疼那一袋苞米。我晓得爷爷是想用那一袋苞米换以后没啥事。我生气我自个,没用,自大,傻,蠢。” 何甜把自个数落的够呛,何九可就不爱听了。 “你这丫头,咋说自个呢?你才多大?做事冲动点,都是正常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都赶紧吃饭。” 何甜心想,我可真不是十八岁,之前都活到三十岁了……可今个一样犯了蠢。 系统这个时候,又亮了,并且上面写道:你认为,你今天蠢吗?如果是,请说三遍自己蠢。 何甜看着这一行字,有点懵,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