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的心思不由想偏了,连带着看人的眼光都变了,梁野被他奇异的目光刺的浑身不舒服,冷邦邦的问了一句:“我现在可以去找小鱼了吗?”
秉承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古朴思想,周染心里虽然有想法,但故意不说出来怕让梁野尴尬。
周家的小双儿与杨双关系处得好,连带着周染也是看着小鱼长大的。
早年丧父,家里没个顶梁柱,两个双儿互相扶持着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还有钟家那几个糟心的亲戚。
周染和梁野只打过这么一两回的交道,但对他的为人与能力还是非常看重的。
依照他的想法,要是梁野真的对小鱼存了心,未尝不是桩好事。
钟家老屋和周家离得不远,周染与梁野走路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快要走到了。
梁野视力极好,一眼就望见可怜巴巴坐在老屋屋檐下的钟小鱼。
肯定是钟家那个小胖子给小鱼委屈受了!
梁野脸色沉了几分,很是不高兴的撇下嘴角,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等走到屋子跟前去一看,确实是钟小鱼。
小双儿绞着手,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乎在骂什么人。
梁野看他精神还好,不由放宽的心,喊了一声:“小鱼。”
听见熟悉的声音,钟小鱼还疑心自己是在做梦,抬眼张望瞧见梁野,灰扑扑的小脸顿时溢满了笑容。
一步一步打的小跑到梁野身边,亲亲热热的叫道:“先生!”
他早上走的时候还在为见不到先生而难过,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先生就自己走过来了!
梁野很自然的抬手摸了摸钟小鱼的脑袋,“天都要黑了,你怎么不到屋子里去?”
“是那个小胖子欺负你了?还是那个老妖婆给你气受了?”
钟小鱼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梁野嘴中所说的小胖子和老妖婆指的是钟得宝与林氏。
小双儿歪着脑袋想象一下,觉得这两个绰号起的都特别贴切,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确实是被钟得宝欺负了,不过并没有吃什么亏。
林氏原本请他和阿父回老屋,心心念念想要的是阿父手上的地契,如今眼看着快要到手的地契飞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中午刚来的时候,族里其他的青年汉子都还在,林氏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杨双。
等到下午,外人都走光了,林氏才耀武扬威起来。
先是指使着杨双做家务。
明明家中就有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林氏偏偏不用,一定要逼着杨双到外面打井水来。
杨双挑着担子,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虽然说已经是初春的时节,但寒潮尚未完全退却。
也不知道林氏从哪里找了那些破破烂烂的破旧衣裳,新衣裳与破衣裳混在一起,都要杨双一一手洗干净。
末了,还要假惺惺的谢上一句:“这几件衣裳我老早就想洗干净了,可惜年纪大,手脚不好。”
“小儿媳妇儿是个懒的,不愿意干活,有儿和得宝又都是汉子,根本就做不来事情。”
“多亏有你来了!以后家里洗衣洗碗,做饭做菜打理家务也就不要我再操心了!”
话里话外摆明了是拿杨双做佣人。还是白嫖的那种。
杨双脾气软,卖地契已经快要耗光他所有的胆量和坚决了,如今被林氏这么苛待,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虽然委屈,但也就忍了。
他能忍,钟小鱼却见不得自家阿父受罪,刚开始要冲过去和林氏理论,被阿父拦下来后,心不甘情不愿,只好暗戳戳的背地里使坏。
林氏是将旧衣裳与好衣裳混在一起让杨双洗干净的,钟小鱼眼睛咕噜一滚,顿时想出了个主意。
借口要帮杨双分担,抢了两件一看就不便宜的新衣裳,使足了力气往搓衣板边角处一拉扯。
精细的衣裳哪里经得住,只听扑哧一声,衣裳便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林氏还在里屋做事,叫钟得宝坐在小鱼跟前监工。
被扯坏的衣裳正好是钟得宝最近才得的新衣裳,钟得宝喜欢的不得了。
心爱的衣裳就这么被扯碎,钟得宝难受的哇的哭出声,面目狰狞的扑到钟小鱼跟前,就要打人。
钟小鱼瘦瘦小小,却极为灵动,已经吃过了上次那一巴掌的亏,哪里还会栽倒第二次,利索的扭过身去,反手推了钟得宝一把,噔噔噔的就跑到屋外头去。
心里正担心着要受责骂,没想到梁野这时候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