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相逢,让流萤心中一喜,暗想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帮忙的人了。 她忙向云实介绍,此人正是救过她与小半熙的侠客,但云实仍然板着张臭脸,没有多说话。 流萤一时心急,除了半夏的秘密外,几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轩昂,若不是云实及时出声制止,大抵连他来自茂奚阁这件事都要被外人知晓了。 轩昂自然十分热心,听说巢会仍然对她们穷追不舍后颇为担忧,但他思忖片刻后问道:“流萤姑娘,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认错人了呢?” 一句话让对面三人纷纷哑言,是呀,她为何不否认呢? 轩昂又道:“莫非,流萤姑娘确实姓江?”他看向小半熙:“还是说,小娃娃姓江?” 她与云实脸色同时一凛,未料此人心思这般缜密,小半熙不敢说话,她隐约觉着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姓什么,因为云实哥哥在密道里说过那些杀手是来杀她和姐姐的。她一害怕,躲到了流萤与云实身后。 流萤面上有些不自在:“不,我确实姓罗,半熙是我妹妹,自然也姓罗。另外,我自然是与杀手说过的,我们不姓江,但他们并不相信!” 轩昂不再起疑,展开扇子置于身前,看了一眼云实,认真道:“在下并不知姑娘带着妹妹赶来秦岭所谓何事,若是事已办成,在下倒可以护送你们回襄阳。” 流萤马上说:“襄阳肯定也会有巢会啊,那个假车夫就是从襄阳找来的” 轩昂不解:“可眼下,你们的住所被发现,襄阳又回不去,你们还能去哪儿呢?” “我......”流萤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轩昂又道:“既然他们只是误会你身份,那你回家应该并无问题才对。” “确实”云实也帮腔道:“除非他们亲眼见你进了罗家,否则不会被发现的。” 流萤急在心里,就算她能回去,小半熙不能啊!可眼下又不能告诉这两人。 云实见她焦急,想到她来茂奚阁是帮半夏托付半熙,问题也许是在半熙身上,他考虑道: “半熙交给我,你回襄阳。你若担心路上被人发现,我倒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云实面带神秘:“易容” 闻言,轩昂双眼微眯,好奇打量了一番眼前少年,见那少年正巧也在看他,他不得不开口:“这倒是个好办法” 但云实并未回话,拉过流萤,离了轩昂十丈远,才与她小声商量道:“这个男的可不可靠?” 流萤迟疑片刻,默默点头:“说来话长,其实他都救过我两次了,是个好人” 云实点点头:“你和半熙继续在一起,两个人都会有危险,不如分开,我替你们易容后,你随他回襄阳,你不是本来就准备回去了么?” “没错,但小半熙——” 他打断她:“你又不会武,天天跟在她身后也保护不了她,有何用?” “......”流萤一时无言,面上露了沮丧。 云实想起她说自己妹妹的事情,自知话说的重了,只好软了声道:“况且,江半夏不就是请你将她妹妹带来茂奚阁么?你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见她还不言语:问道:“交给我,你不放心?” “这倒不是,你年纪虽小,但武功高强,一定能保护好她。”流萤心想,看来她留在此处是要成为累赘了,而回襄阳,虽然爹爹那边还没想好如何交待,但至少比留在茂奚阁安全。拆了她与小半熙,倒未尝不是个好方法。 可她心里难免委屈,苦有难言之隐无法倾诉,竟默默留下泪来:“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办......” —————————— 会稽郡的连环凶杀案疑云密布,虽有好多天已不再出现新的受害者,但笼罩在百姓头上的可怖氛围仍然丝毫未减。 天气逐渐转热,半夏多少也有些变的浮躁起来,想到宣可乏就在来会稽的路上,她多日难以入眠。原本因着白菡儿的警告,减少了白天来见瑞青的次数,最近却再也顾不上了。 她几乎天天都会去找瑞青与他过招,其中两日,甚至冒着被白家人发现的危险,直接骑上马去景丛坡寻柯百里指点,白天总不见人影的半夏惹得小竹急的团团转。 半夏和瑞青说,有一日她梦见二哥了,手持□□,一身戎装,他背后是陷入一片纷乱战火的健康城。 半夏望着瑞青院内成荫的梨树:“不知道二哥现在在哪儿......” “这倒像他的性子。若有朝一日真能改朝换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瑞青眼中闪过异样,转瞬即逝。他取出两把剑来,递给半夏一把:“来,试一试剑法” 她嘴角露笑,接过剑来,起身道:“师父只教了我掌法,我虽打不过你,你可别故意让我。” “不会”瑞青站定,一手背后,一手执剑:“兵器无眼,需格外小心,手臂用力,莫只注意手腕。” 真是,比她师父都要严肃,半夏深吸一口气,抽出剑来。 日头正好,碧空如洗,树影绰绰下,两人试剑,云淡风轻。 ———————— 宣可乏的到来引起了会稽镇不小的轰动,人人都说圣上待会稽不薄,特地派高官来查案,为百姓造福。 半夏在街上看的清楚,被里里外外聚了不少人围观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往府衙的方向前进,她努力挤到了前头,那端坐在轿中,被风吹开一角轿帘,露出半个侧面的中年男子,略带花白的须发,四方脸庞,精锐眼神,正是那日来江家宣旨的人!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果然是宣可乏!老天保佑,没让她认错人! 半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直冲的自己全身发抖,她握紧双拳,骨节发白,紧紧盯着轿中人,目光含恨,脑中想起林二伯所言,正是宣可乏带来的所谓人证,污蔑了父亲! 忽然,紧握的右手被人牵起,温热的身躯偎贴上她的肩膀,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尖,是瑞青。 她转头诧异看他,他只注视着那前进的队伍,打开她的手掌,与她五指相嵌,再温柔握住:“别伤了自己” 半夏这才发现,手心里是被自己指甲刺破的疼痛,她几次三番要被仇恨吞没,每每都是瑞青将她拉出...... 她低了头,回握住他,他的手有些烫,藏在宽大的袖袍里,旁人无法发现的,属于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