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儿一边用净衣诀替荷风和自己做了简单清理,一边安慰流霰说:“这都是小事。待会儿叫仙君进来渡些真气给她,保管她将腿伤养好后,比从前更活蹦乱跳。”
流霰不由半抬起两人方才交握过的手,那样沁人身心的热意,似乎一直都是唯有云雀可给......
“谷儿,谢谢你。”流霰走近些,看了看榻上荷风血色全无但平静舒坦的面容。
“你我还这般客气么?”谷儿一双如豆小眼眨巴了两下又两下,终于鼓足勇气打听道,“我方才好似听见你和仙君在外头吵嘴了......”
提及此事,流霰不甚自在地抿起唇瓣。
比她更不自在的还有躲在屋外偷听的云雀。
坏菜了坏菜了!
霰霰原本就将她视作放浪形骸不着调的坏仙君,这下好感度更是要跌破谷底。
云雀万万没想到,这条追求之路她刚信心满满地启程,就一头撞进了穷途末路!
云雀还来不及懊恼,继续将屋内二人的对话往下听——
“嗯......总结来说,仙君她认为我不自量力,为着救荷风,差点将自己搭进去。”流霰的概述尚算委婉,尽管她并不想设身处地去理解云雀这毫无来由且毫无道理的保护欲。
谷儿低头想了想道:“那是,仙君会讲这样的话再正常不过了。”
云雀听得嘴一歪,请把这只猪队友拖出去杖打二十好么!
谷儿啊谷儿,你别添油加醋继续塑造本君冷酷无情的人设了,这是让本君的爱情死得更快啊!
屋内的谷儿浑然不知作壁上观的云雀此刻有多想不顾一切地闯进来掐死她,她头头是道地继续分析:“正所谓关心则乱嘛,仙君一旦将你划入她的保护范围内,任何接近你的外事外物在她眼中随时可化身洪水猛兽,将你一口吞了去。”
哼~虽然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但总体还算中肯。
云雀期待地将流霰盯住,却见她只是露出一副不予置评的表情。
她还是伤到她了吧......
颂笛以为情深易伤,殊不知消受情深更易伤。
这还是云雀万年以来头一次反省自己那一条路走到黑的感情观。真正对一个人好,可不是自顾自演独角戏就能成了的。
在大家各怀心思的间歇,床上昏迷的人儿悠悠转醒。
荷风捧着记忆时断时续的脑袋:“呃,好痛,我这是怎么了......”
流霰倾身上前,拣了一些重点,将她们在溪涧遇险前后的情况说与她知。
荷风听完猛然抬头,急切地捉住流霰的衣角道:“那我们捕到的鱼呢?!”
流霰眉心稍蹙:“多数是被大蟒享用了去,若非如此,它可能还得追我们几里地。”
“诶?你们原是在溪里摸鱼碰到的大蟒啊?”谷儿对清绥山十分了解,“那便是在西边断崖前的那一块儿凹地附近了?”
“没错没错!可恶的花头大蟒,白捡了我和流霰费了老大力才捉到的几条鳌白鱼!”荷风愤愤难平,不顾伤残的腿,气得从榻上一下坐起。
谷儿连忙上前扶她,将云雀的软枕垫在荷风身后:“鳌白鱼生性狡猾,且成长速度缓慢、繁殖能力低下,也就西边溪流清澈活了几条。这次被大蟒饱餐一顿,下一回再见大批量的鳌白鱼不知猴年马月。”
“可不是嘛!”荷风望向流霰,咬牙道,“难得流霰有事请托,都怪我实力不济,没能帮上忙。”
“你说的什么话?是我任性将你牵连进来,你无需耿耿于怀,几条鳌白鱼怎及得上你的安危?”流霰眼波微晃,悄无声息地落到虚处,声若蚊吶,几不可闻,“何况......某人也未必领这几条小鱼的情......”
领啊!我当然领情!
云雀钝钝地后退两步,仰头靠着墙柱喘息,心下酸涩难当。
彼时,流霰初次下厨,以素食仿荤肴,云雀不过随口一提,要是能吃到真正的鳌白鱼该有多好。
未曾想流霰记住了,还深深地放在心上。
云雀待流霰的好,澎湃张扬,恨不得闹得举世皆知;而流霰待云雀的好,常常无需冗赘浮夸的言语去表述。
她就是那么好,好得让云雀自惭形秽。
与霰霰相比,她似乎才是那个初出茅庐,凡事由着性子撒野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