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抽了抽嘴角,看着面前拿扇子的公子,颤声说:“陆小爷,你这是”没想到来的竟是陆玉成,他们本想发的脾气,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去了。 “你们还是知道我是陆小爷?”陆玉成厉声道,“既然知道,看见了本公子为什么不停下来!” 轿夫赔笑道:“自然是我们有眼无珠,没曾看见陆小爷,若是看见了,必然会停下。” 其实他们没有撒谎,他们真不曾认出他来。 从来一身锦衣华服的陆玉成,今日竟穿着一身缟素。白绸系发,连佩剑上都系着白花。 相府有人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曾听说? “轿子里坐着的到底是谁?”他狠狠问道。 “是是青州池家三小姐。”轿夫答。 “池家三小姐?”他冷笑一声,轻声说,“你们骗谁。”他说着,便要把帘子掀开,轿夫见罢急忙拦住。 “我们说的是实话,陆小爷,这里面是要送进宫选秀女的池三小姐。你、你可不能随便掀帘子啊!” 陆玉成冷眼一瞥,将他狠狠推开,呵斥道:“今天不让我见她,我就杀了你们!”他说着握紧刀,猛地刺进刚刚被轿夫扔在地上的孩子的身体里。 血溅到窗帘上,苻心瑶惊了一跳。 陆玉成,他真敢当街杀人? “你到底是自己走出来,还是要我再杀几个人将你逼出来!”陆玉成站在轿子门前沉声问道。 苻心瑶紧握双拳,她当然不愿看见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去,可是,若是就这样走出轿子,岂不是就暴露了身份?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继续杀人了!” 街道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敢动一下,就连逃都不敢,生怕惹恼了他,成了下一个被杀的可怜人。 “一!”他真的开始数了。 苻心瑶缓缓站起身,可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最重要的是沈青炎,不能为了他而把最重要的事情耽误了。 “二!”他又数了一声,轿外传来一阵惊呼,是他随意抓了一个人在手上,血淋淋的大刀已经蓄势待发。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说什么神医之女,一心救济天下,可有人死在你的面前,你不也能无动于衷吗?”他冷冷地说。 苻心瑶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陆玉成,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你终于肯说话了。你果然一直都在京城。” “” “我在城里悬赏找你,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藏了无限委屈。 “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见面的必要。你是相府小爷,有什么事非要我出面不可呢?” 陆玉成自然知道,她这话是在埋怨自己曾经对她不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过去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与我计较我都认了。可是这一次,这一次就是你对不住我!” “我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是吗?就算有人因为你的冷漠所以死了,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什么?”她有些茫然。 “安和公主的孩子没了,因为丢了孩子,所以服毒自杀。我知道那种奇毒,这天下只有你能解,所以我到处找你,就算你要我跪下求你我也愿意,可你竟然连面也不露。” “安和公主” 苻心瑶的心里竟没有一点悲伤,反而有些想笑。当年为了安和公主,他将自己逼入绝境,如今又是为了安和公主,逼得自己走投无路。 这个男人,他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他竟还像个顽固的孩子似的,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她既然已经死了,你又来找我做什么?”苻心瑶冷冷地问。 “我要你给她陪葬。”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冬三月的雪,“我今生恨你,我不会让你好过!要进宫做妃子?你做梦吧!” 他举起大刀,就向帘子里刺入。 但,一把更快的刀砍向了他的手。 那把刀陷入他的胳膊里,血流如注,染红了他的缟素疼得他一松手丢了刀。 “谁!谁那么大胆!”他捂着伤口惊呼道,“敢在京城的大街上杀人,只怕你不想活了!” “在京城的大街上杀人的,难道不是陆小爷你吗?”有声音远远的传来,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好像是沈青炎的。 但是苻心瑶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沈青炎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应该在青州那一查案吗? “你是谁?”陆玉成怒问道。 “只是路见不平的过路人罢了。我也不知你是谁,你也不知我是谁。只是你若是想害这轿子里的姑娘,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陆玉成受了重伤,又知来者不是善茬,不能与他正面交锋,便拎着刀怏怏离开。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 苻心瑶撩开帘子,想看一眼来的到底是谁。但却找不到人影。 几个轿夫理了理衣服,查看了一下轿子,便又准备上路了。 苻心瑶道:“把带着的银子都给百姓送去吧,算是赔给他们的。” “可是小姐,进宫不带点银子在身上,只怕寸步难行啊!那些宫女嬷嬷没收到银子,恐怕都不会让你见到皇上。”随行的小丫头好像懂得很多,小声劝道。 “没事,给他们吧,我只是要进宫,见不见皇上我都无所谓。” 轿夫丫头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也不便再说什么,将原本要给她带进宫的金银珠宝都搬了出来,两口大箱子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惊得众人惊叫连连。 但那个听起来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事做什么好人,既是给你带着的你就留着,好端端的散什么财?”声音冷冽,透着嘲讽。 苻心瑶听罢,淡淡回道:“这些财物是我的,我愿意怎么使,与好汉又有什么关心?” “与我无关?”他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街道上,“与谁都无关,可偏偏与我的关系大了!” 苻心瑶听罢微微蹙眉,猛地明白了什么,颤声问:“你是,你真的是” “嘘!”他的声音忽然传到她的耳边,那么近,让她不敢把他的名字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