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2(1 / 2)我不知道我爸也重生了首页

文霞中午就蒸好了馒头,所以晚饭做起来也费不了多大劲,熬一锅家人都爱喝的甜菜粥,做了个黄瓜炒肉、西红柿炒鸡蛋。

骆听雨又吃上了酸酸甜甜的西红柿,抱着啃了个过瘾。

骆常庆到家的时候文霞正往桌子上摆菜,骆听雨跟弟弟在床上的蚊帐里玩,拽着弟弟的小手有节奏的摇着,小奶音甜糯糯的:“拉大锯,扯大锯,姥娘门口看大戏……”

如果没有那些污糟事,小日子得多温馨安宁。

他从小李庄带回来玉米饼子一个没留,带去老宅给老娘‘报喜’。

也不知道骆常庆怎么说的,在他们家院子都能听到廖春华尖利的叫骂声,骂骆常庆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巴拉巴拉的。

骆常庆靠在石磨上安静地听着,也不争辩,逮住能插上话的节骨点送上一句关心:“娘,喝口粥润润喉咙再骂,我又不走,到天亮还早呢,咱甭着急。”

廖春华冲到嘴边的问候话语就堵在那里,黑着脸瞪着小儿子,嘴唇颤巍巍抖半天,甩出一句结束语:“你给我滚,滚回你那个家里去。”

骆常庆如蒙特赦,麻溜抬脚,还不忘再啰嗦一句:“娘,那玉米饼子你别忘了吃啊,明天我从县城回来再顺道去大姐家溜一圈,看看她做啥好吃的再给你带……”

偏头躲开一只飞过来的布鞋,三蹦两跳得窜出了门。

廖春华无力的嗷嚎一嗓子:“我这是生了个什么孽障啊……”

文霞不喜婆婆,但也怕真气出什么毛病,到时候让老大家跟他姑抓着没完,吃晚饭的时候道:“要不一会儿你去门口往里瞅一眼,可别气出个好歹。”

“甭担心!”骆常庆眼睛瞥着闺女从她自己的小碗里往外挑肥肉,嘴里回应着媳妇儿的话,“像咱娘这种不管不顾喜欢撒泼打滚发泄的人才气不出毛病。——骆听雨,肥肉往哪夹?”

自家老娘八十多了还能蹦着高儿地骂街,身子骨比五六十的骆常庆都好,担心谁也不用担心她。

骆听雨不好意思地笑,小胖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把下意识要往桌子上放的肥肉,放到了老父亲的粥碗里。

老父亲今天有点心力交瘁,盯着她复习昨天学的内容,没听完就哈欠连连,骆听雨贴心地送上一波孝顺:“爸爸累了,早点洗洗睡吧。”

骆常庆两眼发直的点点头,摸摸闺女的小脑袋:“行,明天咱多学点。”去冲了个澡,回屋躺下,三秒不到,呼声震天。

骆听雨坐在盆子里洗澡的时候就对着老妈叹气:“妈妈,我学习任务是不是太重了?像我这么大的宝宝是不是光玩就行啊?”

文霞被她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开心,一边给她搓着肉乎乎的胳膊,一边笑着鼓励她:“现在学了以后就不用学了啊,等长大了再玩。”

骆听雨:……骗小孩呢?

晚上儿女都睡了,文霞才在发着黄光的电灯底下清点今天的收入,不到一百,但也是个令她惊喜的数字,七十多。

但想想丈夫早上起来眼底的血丝,再瞧瞧不到八点就睡的昏天黑地的样子,文霞心疼纠结的不行,觉得家里这点污糟事不如暂时就算了,等秋收结束,他们一家去了津店,离的远远地,也就清净了。

第二天早上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骆常庆就摇了摇头,重活一世,他清楚大哥不懂知恩图报地卑劣、姐姐的贪婪和老娘的偏心,要是这回不拿捏住,往后还有的烦。

你退半步,他们逼近一丈。上辈子也是在他气狠了结结实实闹过一场后才知道,原来就是三只纸老虎,窝里横,欺软怕硬。

但他也是受了近二十年的磋磨才忍不住反抗,这次早一点,也能早过上清净舒坦的日子。

因此,吃过早饭他就骑车出去了。

先去老宅瞄了一眼,锁着门,骆常庆猜着他老娘不是去了小李庄,就是去了县城。

车把一拐,先去他姐家例行一问。

老娘没在大姐这里,对上骆立春黑漆漆的脸,骆常庆扬眉一笑,语气热络的说:“姐,菜钱今天结吗?”

“骆常庆,你有完没完?别蹬鼻子上脸啊!”骆立春快气疯了,她以为昨天耍过闹过这件事就结束了,没想到他还没完没了,索性耍一波泼辣与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爱咋着咋着。”

“行,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跟昨晚一样,好脾气地点点头,都没下车子,在他姐家的天井里转了个圈,骑出院门。

他在小李庄收了两个多小时的鸡蛋。

鸡蛋确实比橘子更有吸引力,昨天都赚翻了,怕吓着文霞,本来想交二十,但出了那桩污糟事,琢磨着更好一点的收入更能让媳妇儿心里安定一些,就交了三分之一,剩余那些分几天匀和着交。

至于在小李庄收鸡蛋时,自有人认出他,知道他是村里电工冯亮的小舅子,有那爱打听的问一句‘收鸡蛋干吗?’,家家户户都不缺,就算去城里卖,也赚不了一毛两毛的。

骆常庆就特别坚强的表示,他带去城里两个鸡蛋能赚一分,家里拉着饥荒,就得比别人多辛苦辛苦。

有个婶子感叹:“唉哟,两个鸡蛋才能赚一分哦?那是够辛苦的。你姐家条件不错,冯亮有工资,家里还有地,没帮帮你啊?”

“嗨,可能是我当时需要用钱的时候不凑巧,我姐刚给孩子交了学费,说饭都要吃不上了,也没帮上我,她心里可难受呢,内疚了两年多,这不前两天回去跟我说手里宽松了,准备把这两年吃我那块自留地里的菜钱给我结一笔……”

那婶子撇撇嘴,心说这弟弟是个好糊弄的,就冯亮家的条件,还能交完学费就吃不上饭?这是不想出血吧!

那菜钱也够呛。

骆常庆收了一圈鸡蛋,顺路转个弯直奔县城。

但今天冯亮背着工具包在村里干活时,就有不少人跟他提起他小舅子来收鸡蛋以及菜钱的事……

冯亮呆了呆,言辞模糊的应付过去,回家问骆立春,骆立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跳着脚虚指着石安村的方向把骆常庆骂了个狗血喷头。

还嚷嚷着要上门去骂,被冯亮拦了下来:“你可拉倒吧,你昨天回去这一趟就让他小舅犯上这邪性了,你再去,咱家还能安稳得了?”

“都是那个小老婆挑唆的。”到底是省略了一个字。

骆常庆到县城时卡的时间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他没去老大家,买了包烟,买了盒火柴,去找门卫老大爷聊天去了。

“谢叔,还认得我吗?”骆常庆推门进来,递过去一根烟,笑道。

门卫老大爷叫谢党,盯着骆常庆瞧了几眼,惊讶道:“哟,你是骆大军他小儿子吧?你哥是骆常胜。”

但骆大军他小儿子叫啥,他一时有些懵住了,也是瞧着他跟骆大军长的像才认出来的。

“谢叔,是我,我叫骆常庆!”骆常庆笑道。

“对对对,你不常来一时倒叫不上名来了,来找你哥啊?应该回家吃午饭了吧?”谢党接过烟,骆常庆划根火柴给他点上,自己也摸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不大抽烟,但有事儿的时候一块抽着烟更有共鸣,聊天能放得开。

“不找我哥,我来县城卖鸡蛋,路过这儿瞧见您了,过来打个招呼。”骆常庆指指外头的车子和垛篓,笑道。

“咋跑到这里卖鸡蛋?”谢党看了眼外头的自行车,一瞧就不是那种大摊子,倒像是从自己嘴里省出来卖的,他纳罕地问,“你家还缺那块儿八毛的?”

骆常庆抽了口烟,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惆怅地道:“块儿八毛也是钱啊叔,欠了一腚饥荒,想着多赚一分就能还一分,早点还完也能踏踏实实奔日子。”

谢党抽烟的动作一顿,诧异不已:“你大嫂不是说你家日子挺富裕,家里的菜吃不完都给他们往县城送,你嫂子还给工会领导他媳妇送过,说你送的太多,家里都吃不了,矿上都知道啊!没想到你家里还有饥荒呢?你们兄弟共同的饥荒还是光你家的?”

骆常庆心里冷笑,一点不意外。

“我自己的,我哥家没饥荒。”骆常庆做出个惊讶的表情,旋即忙又调整神色,开朗地笑道:“我大嫂这么说也没错,家里种着庄稼,自留地里种着菜,我娘是经常摘了送我大姐和我大哥。我自己呢…倒是能吃饱,反正饿不着肚子,这比起以前可不就是富裕日子吗?饥荒啥的不叫事,勤快些,三年五年应该能翻过点来。”

谢党抽烟的动作顿了顿,老人经的事多,觉得里头没这么简单,摇摇头,啧了一声,没说别的,问了问家里,知道骆常庆又添了个儿子,点点头:“挺好,儿女双全,有福。”

两人聊了会儿,骆常庆就说了句‘过两天再来看您’,把刚拆开的那包烟留下,出门骑车走了。

谢党透过值班室玻璃窗,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喃喃道:“这是不准备去他哥家吃饭啊!”

是有些在城里落户的人挺、不喜欢家里亲戚上门来打秋风,骆老大家应该给人家使过脸色吧?三五年才能还完的饥荒,骆家小子这日子过的不咋地啊!

啧,继子就是继子,骆大军一去世,这小的就压不住大的,估计到最后骆家那一套都得被老大弄过去。

要他说,骆大军当初那步棋就是走茬了。

骆常胜在家里这顿饭吃的也不痛快,老娘来了。他进门还没换完鞋就开始听他老娘骂家里小弟,听完原委,他拧眉斥道:“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