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咋回来了。”
小孩子尖嫩的嗓音响起,柳暄红懵了会儿,看到一个白嫩的小家伙从隔壁院子探出个小脑袋,咧着嘴巴笑嘻嘻,熟练地翻墙下来,拽住她的胳膊,让她擦晒得热乎乎,红扑扑的小脸蛋。
柳暄红恍惚间想起她不光有个便宜丈夫,还有三个孩子。
老大和老三是亲生的,老二是收养的,眼前这个小家伙,就是她的小儿子——宋小果,六岁半,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
柳暄红上辈子兼职过家教,接触过小孩子,倒也不排斥。
她定了定神,按照往常一般拧帕子帮他擦脸,淡淡回道:“没什么事,提前回来。”
小家伙奇怪地瞅她一眼,脱口而出:“娘您不是去瞧戴叔叔吗?和我也不说实话。”
柳暄红脚步踉跄,差点扭到脚踝。
什么情况?
小家伙怎么知道她去私会情郎?!
柳暄红绞尽脑汁回忆往事,原主并没有把她和戴志清相识的事儿告诉过别人,俩人一直在去县城的小树林边儿偷摸交往来着。
柳暄红板下脸:“什么戴叔叔,你少胡说八道。”
宋小果委屈道:“我的亲娘诶,咱俩是什么关系,您也要瞒着我,戴叔叔不就是学堂的知青老师,前几天我瞧见他送你花呢。”
虽然这事儿不是她干的,但偷情被儿子撞见这事儿,太尴尬了,柳暄红老脸臊得慌,面上维持着沉稳问:“你瞧见了?还有谁知道?”
“没别人。”小家伙拍了拍自己地胸脯,得意道:“娘,儿子绝不会出卖你的,离婚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呀。”
柳暄红胸口一窒,拧了把他的耳朵:“小小人儿从哪里学来的混话,你娘不离婚。”
“嘶!疼疼疼!不离婚就不离婚,娘你咋动手打人呢?”
柳暄红冷笑,宋小果作为老幺,饱受娘亲哥哥疼爱,又因为他自出生就没咋见过爸爸,宋家其他人也多让着他,六岁半的小家伙宠着宠着就养歪了。
原主软糯,宋渊脾气温和,这小子混不吝的性子也不知像谁。
小家伙以后不听话,她可不是脾气软糯的原主,该教育就教育,该揍就揍,不会手软。
柳暄红松开手,小家伙急忙捂住俩耳朵,跳到水井另一边大声嚷嚷:“是艳艳阿姨和我讲的,她说你爱上了戴叔叔,指定要离婚。”
“周艳艳?”柳暄红语气冷淡。
小家伙莫名感到寒意,也不撒娇耍宝,乖巧点头。
“以后她说的话,你不能信,把话记住了回头告诉娘。”柳暄红弯腰倒水,端盆进屋。
宋小果不太明白大人们的恩怨纠缠,撇撇嘴,小声嘟囔”不信就不信”,其实他也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离婚。
看柳暄红回屋,小家伙不远不近跟她屁股后头,也不进,扒着门框小脸迷惑。
宋小果心里也说不上什么奇怪东西,小小人儿只敏锐地感觉,他娘有些变了。
小家伙试探性问:“娘,我要吃糕糕。”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柳暄红不知道他小脑袋瓜子起了怀疑,这具身体一大早又是做饭又是偷摸蒸糕点,没顾上吃早饭就出门了,她也有些饿,干脆取下藤篮,朝小孩招招手。
宋小果耸了耸鼻子,嗅到了绿豆糕的清香,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过去,利索上炕。
弄脏的绿豆糕被她丢了,里面都是干净的,柳暄红嫌弃他手脏,喂给他一块,小家伙嚼着糕点,腮帮子鼓鼓,乌溜溜的大眼眯起来,心想:他娘亲自喂他吃东西,依旧是疼他的,没变!
拧自己耳朵估计是他真的不好,奶奶说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他娘就是只着了急的小兔子。
糕点只是暂时填肚子,不算正经吃饭,柳暄红拍拍小孩,让他出去玩儿,她则进厨房看看。
厨房里只有一袋子土豆,和几个上午吃剩的高粱面馍。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柳暄红果断去自留地择菜。
八月份,冬瓜、南瓜、茄子、胡萝卜都能吃了,但是柳暄红的自留地种菜少,宋家人早上带饭去地里了,晌午只有她和小家伙吃饭,她摘了一条翠绿丝瓜回去,洗净削皮,切成薄块,放上猪油和盐简单炒炒,丝瓜的原味清香就飘逸散开了。
蹲在廊下数蚂蚁的宋小果屁颠屁颠溜进厨房,小脑袋随着柳暄红端菜的走动转悠,踮着脚脚要尝尝。
柳暄红拍掉他的小手:“急什么,拿碗取筷子去。”
小家伙下意识喊:“哥——”
突然想起他大哥不知道去哪打架了,二哥要上工也不在家,只有他和他娘,只能他动手。
他第一次干活呢。
小家伙小脸警惕:“娘不许偷吃,等我呀。”
柳暄红嗤笑:“我可不是你。”
小家伙迅速抱着碗和筷子回来,娘俩就着丝瓜吃高粱馍馍。
明明是从小吃饭大的普通丝瓜,宋小果发现她娘做的特别好吃,高粱馍馍蘸着丝瓜汁吃,也变得美味许多。
小家伙不清楚厨艺的奇妙,即使是相同的食材和调味工具,在不同的人手里,发挥的成品也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