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歌今日收到了份特殊的礼物——一个半人高的木质箱子,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假发。 箱子的做工即为精致繁复,是紫檀木做的,透着檀木独有的香气,还掺杂着一丝梅花的气味。 箱子上头并没有写署名,但是李安歌却对送礼者心知肚明。 她欢欢喜喜的将假发套在头上,又蹦蹦跳跳的跑到房里照了照镜子。 很好很好,国师深得我心。 李安歌看着镜中的少女,唇角一勾,美滋滋的笑了。 可是……国师为什么突然想到送自己假发呢? 李安歌手中的动作一滞。 明明……她只和星云无意间说起过假发的事情。 难道是星云…… 李安歌回忆起前几日和星云的对话,一时间看着箱子里的假发若有所思。 不过,总归是小国师送的,是他的一片心意,自己就将就一下,先戴着吧~ 这么想着,李安歌暂且抹去脑中那些思绪,心情又变得荡漾起来。 李安歌的相貌原本就生的极好。 弯弯的眉毛犹如远黛,一双大而亮的眼睛仿佛盛着汪秋水,可以说是眉目含情。 位于面部正中的琼鼻小巧挺拔,嫣红的小嘴更是饱满柔嫩,仿佛时刻在笑。 ——唯一的缺陷,便是她光秃秃的头顶。 如今这个缺憾,被假发给填补了。 李安歌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不论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有了头发,实在美艳的不可方物。 由此可见,国师的眼光是极好的——不论是挑女人还是挑假发的眼光。 不愧是她李安歌看上的男人,就是有品位! 李安歌正卷着发尾臭美,却见星云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您快将屋内的东西收拾收拾!” 星云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中还提着个菜篮子。 “怎么了?” 李安歌一脸懵逼的看着星云,手中还举着顶假发。 “你让我收拾啥?” 难道是国师想通了,准备过来突击检查,看看自己的房中有没有别的野男人的痕迹? “方才我去十里街买菜,娘娘猜我遇见了谁?” 星云放下手中的菜篮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难道李苒又来找麻烦了?” 李安歌看着星云,心中顿时涌上了极其不详的预感。 “不仅仅是苒妃娘娘!还有皇上!”星云急道。 “娘娘赶紧去收拾收拾,快把和国师有关系的东西都给藏了!” “皇上?!” 李安歌被吓浑身一激灵,一把将假发扔回了箱子中。 “他来干嘛?!” 她的嗓音因为惊恐变得又尖又细,仿佛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尖叫鸡。 这皇帝,大冷天的不好好在皇宫里呆着,没事儿出来乱跑什么? 结和皇帝之前对原主的所作所为,李安歌深深觉得皇帝一定是个麻烦的货色。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完这个世界的攻略任务,其余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想去招惹。 “今日是除夕,也许皇上一时兴起,便带着苒妃娘娘去钦天监视察。” 星云一边解释,一边同李安歌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屋子。 不管怎么说,李安歌此时屋内的摆设,对于一个废妃来说,的确是过于豪华了些。 二人收拾了许久,直到晴朗的天空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才将室内收拾的差不多了。 “真是累人。” 李安歌一屁股跌坐在已经抽出丝绸软垫,变得不再柔软的床上。 “娘娘,为了避嫌,星云就先回避了。” 星云看着抱膝坐在床上的李安歌,有些欲言又止。 “放心。”李安歌他她挥挥手,“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国师的事情。” “那星云就告辞了。” 星云耳朵一热,脸上带着几分心事被戳穿的窘迫。 星云走后,华安寺又恢复成了,李安歌刚穿越来时的那般寂静孤寂。 “天知道这皇帝抽的什么疯!”李安歌看着窗外的飘雪,喃喃道:“这么大的雪,皇上应该不会来的吧……” 记忆中,原主也是这样子一个人抱膝枯坐,斜倚熏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黝黑寂寞的夜,她看着殿中摇曳的烛火,期待着一个不可能来的人。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李安歌盯着炭盆中一闪一闪的炭火,头一次觉得华安寺是如此的寒冷凄清。 今日是除夕。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星云的话,内心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 小国师…… 李安歌垂下眼帘,长叹出声。 小国师…… 我想你了。 * “这雪怎么突然下的这样大?” 太玄帝本就是微服出访,并未带领多少侍卫,此时突逢大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日是除夕,宫中一片欢乐,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太玄帝被臣子和李苒的几句恭维哄得龙心大悦,竟临时决定微服私访,去民间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欢腾氛围。 ——顺便去钦天监看看。 谁知,却在快要到钦天监的时候,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 风雪太大,侍卫替太玄帝撑着的伞被狂吹的东倒西歪,根本遮挡不住。 太玄帝只能狼狈的拿袖子挡住头顶,全然不顾身旁穿着单薄的李苒。 “陛下莫要动怒,前头就是钦天监了。” 李苒也不生气,只是温言软语,好生相劝。 太玄帝勤于政务,后宫单薄。除了当初被李国公硬塞进去的李安歌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 在大胤国,人人都羡慕李国公好福气,府上的嫡女和庶女皆入了宫。 可这偏偏是她最恨的地方。 李苒十指收紧,精致艳丽的蔻丹狠狠扎进了掌心。 从小到大,只因为自己是母亲趁着李国公醉酒爬床生的,所以她在李府处处都不招人待见,什么都是李安歌的。 唯有太玄帝。 她凭借着和李安歌有四分像的容貌,又是温柔讨好,好不容易才得了太玄帝的青睐,从李府不可说的庶出二小姐,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苒妃。 只有太玄帝是她好不容易从李安歌手中抢来的,是她唯一抢过来的,是给她这一切荣华富贵的人。 李苒自然要好好珍惜。 太玄帝脚步匆匆,很快就赶到了钦天监的门口。 李苒瞥了眼华安寺破旧的寺门,忙快步上前,挡住皇帝的视线。 “皇上,这风雪越发大了,我们还是赶紧进钦天监避避吧。” 太玄帝听了李苒的话,脚下的步子却迟疑了。 他从小就是众皇子中最为出众的那个——不论是容貌还是治国之才。 外界盛传太玄帝相貌出众,飘逸绝尘,在臣子的眼中,他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完美君王模样。 现在,他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给弄得狼狈不堪——头顶精致的发髻乱了,松松的散落了下来。沾了水的发丝也黏黏的粘在脸上,华丽的衣衫更是溅满了泥点。 他那么精致的一个君王,怎么能让臣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太玄帝心底一横,决心无视李苒的话。 他转身,朝华安寺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