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把二人身上的东西都摸了出来,就对老杨说道:“你处理一下,注意别沉内河里,太污染环境。”
“哎!”
老杨应了一声,便扛着尸体跳窗离开了。
赵昊则是坐在屋里清点了一下战利品,除了几颗金豆子,就只剩下一本包得严严实实的书了。
打开一看。
嚯!
这不是我给他编的诗集么?
他随便翻了翻,就准备直接扔掉,却被最后一首诗吸引住了。
“昨夜小贼闯香闺,甜言拈来蜜语飞。口无遮拦心浪荡,何时得抱美人归?”
赵昊:“呃……”
揣摩了一下这首离谱的打油诗。
他好像明白了方义孺那更离谱的行为。
这老头……该不会以为想坑他的人是姜乐清吧?
难怪七老八十了还被放逐到荒国做生意,果然脑袋有些不好使……
还有……
姜芷羽这小妮子,是真的没有文化啊!
这首诗,比那天付贵在太和殿上作的都离谱!
赵昊摇了摇头,揣起麟羽阁准入令牌便下楼了。
……
戏台那边,已经是相当闹腾了。
几个武将后人,理所当然地接手了最好的几个座位,冲着乘船而来的姑娘们吹口哨,少了衙门的限制,河对岸的观众也多了不少。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这里就从略显庄严月圆大典,变成了禽兽们嗷嗷直叫的风月场所。
赵昊先去了一趟后台,清越班的人已经把家伙事儿收拾得差不多了,许灵韵却坐在椅子上,双手覆在脸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问道:“许班主,你这是咋了?”
许灵韵这才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没什么!就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
赵昊忍不住咧了咧嘴,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宠辱不惊的艺术家,也会激动到虚脱,瞅她这脸色苍白的模样,估计已经低血糖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月圆大典,对自己只是一个敛财的工具。
但对于许灵韵来说,这是清越班乃至整个戏剧领域逆天改命的大机遇。
如此一来,怎能不激动?
他笑了笑:“明天清越班歇业一天,你和大家伙儿都好好休息休息,这回赚得多,回头我给大家一千金的分红!”
“一千金!”
许灵韵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这太多了,我们可不能要!”
前些天,整个清越班打包出售,也就二百五十金左右。
结果现在,光是分红就有一千金。
这世界,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
赵昊笑着摆手:“现在咱们可是荒国,乃至全天下最牛逼的戏班子,身价早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跟着我混就要有扬名立万的觉悟,区区一千金算什么?”
许灵韵:“……”
这……就是暴发户的味道么?
赵昊继续说道:“不说这个了,玉露姑娘训练得怎么样了?”
许灵韵笑了笑:“唱腔已经没问题了,仪态眼神也过了赵班主的关,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嗯!”
赵昊微微点头,虽然玉露远远达不到优秀的水准,但勾引几个封建社会的臭男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便开口问道:“她人呢?”
许灵韵指着一个小房间:“姜先生正给她讲戏呢!”
“姜先生?哪个姜先生?”
赵昊愣了一下,京都姜先生?
你确定是讲戏,不是拍戏?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娘的!一定是姜琉那个死人妖!
我们训练玉露了这么久!
可不能让姜琉这个死人妖给带歪了!
赵昊心中担忧,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许灵韵说的那个练戏房,一脚就把大门给踹开了。
结果,屋里俩人极其投入,丝毫没有意识到赵昊过来。
今天的姜琉打扮还算正常,虽然面相偏阴柔,但却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的。
只是……
他手捏兰花指,媚眼如丝儿,唱腔慵懒妩媚。
正是赵昊教玉露的哪一首曲子。
至于水平……
简直优秀!
赵昊惊了,心想这个死人妖也就月圆大典的时候能混进后台了,才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把这曲子练到了这个地步?
玉露已经算合格了,但跟姜琉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这小姑娘一脸崇拜地看着姜琉,人都快傻了。
赵昊人也傻了,姜琉这死人妖,恶心是真恶心,骚也是真的骚。
一曲唱罢,姜琉不耐烦地白了玉露一眼:“这么好的曲子,放到你的手里真是暴殄天物,这花魁大选马上就开始了,你九折水瓶,怎么夺得第一花魁的位子?”
玉露被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唯唯诺诺地认着错。
赵昊有些不乐意,怎么能这么打击员工自信心呢?
于是他咳嗽了一下。
姜琉这才发现赵昊,顿时一阵惊喜道:“赵公子!你这首曲子编的实在太好了,就是玉露配不上它!你看这样行不行,把玉露换下来让我上,我指定能争到第一花魁!”
玉露:“???”
赵昊:“!!!”
好家伙!
一个皇子男扮女装,去选花魁?
这是什么离奇的剧情?
姜琉激动不已:“赵公子!昊爷!日天哥!要是这样,我们可是双赢啊!我夺了花魁,你拿下了天香阁,这不好么?”
赵昊嘴角抽了抽:“问题你是男的啊,要是榜一大哥点名让你陪睡怎么办?”
姜琉更激动了:“啊?还有这种好事?”
赵昊:“???”
姜琉:“你说好不……”
赵昊一脚就踹了过去:“死人妖滚蛋,老子天香阁以后还要做生意呢!”
说着,就拉住了玉露姑娘的手腕:“肘!跟我出去,不听这死人妖乱说话!”
“哦……”
玉露连连点头,虽然姜琉现在还是她老板,但马上就要成为前老板了,还是跟未来的老板混比较有前途。
更何况,这个前老板还想抢自己的生意。
真就……离谱!
赵昊转过头:“马上要选花魁了,你这个天香阁的老板不出面么?”
姜琉向后退了几步:“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他能有什么事儿?
赵昊心中疑惑,不过时间也快到了,便不跟姜琉扯皮,带着玉露就到了后台。
这个时候,参加花魁大选的青楼也都到场了,一般都是老鸨或者龟公带着要参选的姑娘来。
倒是醉梦乡和芳菲榭,两个老板也到场了。
醉梦乡的老板是荀相的小舅子,名字叫鲍杨。
满脸横肉,唇上长着两撇小胡子,就差把奸猾二字写在脸上了。
芳菲阁的老板则是荒国最大粮商的表弟,名字叫朴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易与之人。
“赵公子!”
两个老板见了赵昊,皆是上来打招呼,看起来颇为热情。
鲍杨色眯眯地打量着玉露,开口问道:“赵公子,这便是天香阁要选花魁的姑娘么?虽然不是出尘绝艳,但也算是妩媚动人了,等过了今天我便去天香阁照顾她的生意。”
赵昊摆了摆手:“这倒不必,我们天香阁来来往往都是文人雅士,鲍老板的钱我们可赚不得!”
这番话就差直接骂出来了。
鲍杨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又拿赵昊无可奈何。
虽然他有丞相当后台,可面对赵昊,也最多能做到不被欺负。
要是跟赵昊正面冲突,恐怕丞相都保不了他。
朴昶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看来赵公子对天香阁颇为自信,想必这次花魁大选也胸有成竹了。这要是再夺得第一花魁的位子,统一京都青楼岂不是指日可待?”
这老东西在讽刺我!
不过赵昊也没生气,这些青楼幕后的老板身份当然比不上自己,但真要进入这个行业互相厮杀,他们肯定不服自己。
谁会想着一场仗不打,就直接缴械投降?倒也都合情合理。
赵昊拍了拍朴昶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朴昶兄看起来平平无奇,眼光竟然如此毒辣,真是大智若愚啊!”
朴昶:“……”
这纨绔,嘴真损啊!
赵昊则是把玉露丢给了杨妈妈:“杨妈妈,好好照顾我们的第一花魁!”
说完,赵昊便不再打理这些人,直接去戏台下面了。
这次花魁大选,肯定得拿出些真本事。
虽说把他们杀穿以后,未必能立刻带来多大的收益。
但寻欢客们怎么想?会不会感觉天香阁的姑娘就是高级?
姑娘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感觉在天香阁的姑娘身价就是好攀升?
所以,他才会选玉露。
一个长得挺漂亮,但实际上刚入行名声不显的素人。
把她捧起来,才能证明我青楼战神的真正实力。
看到赵昊过来,一众牲口顿时兴奋了。
“昊爷!人都到齐了,咋还不开始啊!”
“日天哥,你看哪有上菜光让人看着不给吃的啊!”
“昊爷……”
这些武将后人,一个个眼神放光,像是发情的公驴。
他们都是常年呆在军队里面,真是憋都快憋疯了。
赵昊呵呵一笑:“之前一个个都把我当臭弟弟,现在都开始认哥认爷了?你们急了也白急,今天参加花魁大选的姑娘都还是清白的身子,凡是选上花魁的,都不是你们这些穷丘八消费得起的,都先冷静冷静,结束了以后再带你们找乐子。”
孟龙堂看向众人的眼神颇为轻蔑,嗤笑一声:“一开始我看他们修为高还能从军还挺羡慕的,现在看看还真可怜。区区选花魁的小场面,一个个激动成什么样子了。”
周九奉闷闷地说道:“你要是没有一直翘着二郎腿,我真就信你了!”
孟龙堂:“……”
赵昊懒得搭理这些穷丘八,屁话一个比一个多,真到掏钱的时候肯定比着装孙子。
偏偏这些人,还是这世上少数能白嫖自己的人。
唉……
生气!
他转身看了一眼,那些主力寻欢客群体都快坐不住了。
要么是自诩风流的文人,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富商。
河对岸的百姓虽然大多消费不起花魁,但口口相传当个自来水,也能抬一抬花魁的身价。
赵昊算了算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便直接走上了台。
众人见他上台,顿时都来了精神。
赵昊拱了拱手:
“承蒙诸位厚爱,才来参加这次花魁大选。”
“多的就不说了,毕竟大家是来看姑娘的,不是来看我的,我简单说一下规矩,就直接开始吧!”
“这次花魁大选总共有十五个青楼的三十个姑娘参加,选出十个花魁!”
“选花魁很公平,全靠打赏取胜,大家喜欢哪个姑娘,就给谁投红绡。“
“一个大钱一条红绡,到最后全靠红绡数量排名。”
“前十的花魁得到全额的打赏,后面的姑娘一文钱都得不到,所有的红绡都留给第一花魁当彩头。”
“当然,我也请到了咱们荒国有名的文人雅士当评委。”
“评委在大家投红绡之前做点评,但不能亲自下场打赏搅局。”
“还有!每个人最多打赏十金,免得有人硬捧姑娘!”
“既然我赵昊办了这花魁大会,能保证的就只有三件事!”
“公平!”
“公平!”
“还是特娘的公平!”
一席话下来,所有寻欢客都兴奋起来。
用红绡评花魁,这是所有青楼都惯用的手段。
但赵昊这次,可是把京都十五家最好的青楼汇聚到了一起,而且能够避免土豪搅局的情况。
这要是谁能评上第一花魁,那含金量可就真的高了!
赵昊扫了众人一眼:“谁赞成,谁反对?”
这哪能反对?
河两岸顿时一阵山呼海啸,老色批的热情从来没有低过。
赵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节目效果不是来了么?
忽然,他感觉好像正用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暗处观察,便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姜琉正在二楼扫视全场。
好像……也不是在看我。
赵昊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
那又是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