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玉楼。
最终。
赵昊还是打开了门,碰了碰脖子上的抓痕,呲牙咧嘴道:“原来你不是贪图我美色啊,也不早说!”
“赵昊!”
宁婉梨慌乱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咬牙切齿道:“若你是别人,早就死一千八百次了。我好心好意帮你度过难关,你却总想着轻薄与我。”
赵昊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倒不是他色欲攻心,只不过是想心里平衡一点。
这块准入令牌,他必须要得到。
但宁婉梨这么大张旗鼓,提的要求肯定不简单,总让他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干脆趁着这不爽劲儿,肆意妄为一番,对宁婉梨这种张牙舞爪的小弱鸡最有效。
这下心里舒坦多了。
他撇了撇嘴:“说正事吧,你想要什么?”
宁婉梨瞪了赵昊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才终于消散,语气也恢复了平静:“很简单!一个承诺!”
赵昊笑了笑:“详细说说!”
宁婉梨盯着他道:“我要赵公子承诺我,用尽所有余力帮我登上齐国帝位!”
赵昊:“……”
他着实有些懵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一个自身难保,肋骨还没长好的纨绔?帮你登上齐国帝位?你这也太高看我了!”
这要求,要找上老爷子谈还算正常。
虽然肯定会被拒绝,但好歹老爷子有这个实力。
找自己?
镇国公独孙的身份虽然好用,但再怎么独孙都不可能跟镇国公画等号。
因为镇国公手握权柄,并且不可能叛国。
而自己,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弄死所有想弄死自己的人,包括皇帝。
听起来挺狠,但手上毛都没有一根。
所以他感觉,宁婉梨这狗婆娘脑子可能有病。
宁婉梨却不觉得赵昊说的这些话好笑,而是反问道:“若赵公子现在权柄在握,会因为一块令牌而做出此等承诺么?”
赵昊沉默了,这娘们说的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听她的意思,是想在自己创业之初当天使投资人了?
而起她提的要求,也相当理智客观。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尽所有余力”,听起来挺像,但做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已经没有半分胁迫之意。
他好奇地看向宁婉梨:“你不是跟姜峥已经达成合作了么?这回是打算两边押宝?”
宁婉梨笑了笑:“两边押宝这说法,对也不对。我的确跟姜峥达成了合作,但他能给我的只是战马的购买渠道,不但别的都要靠自己,他还想着通过这渠道渗透齐国内部。这单生意,潜力已经挖尽了,倒不如再用一枚令牌博一把大的!”
赵昊咂咂嘴:“但这令牌也不便宜啊,你就不怕赔得裤衩都不剩?”
宁婉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以我目前所见,赵公子值这个价,即便亏了,对我而言不过是生意赔了而已!何况,这单生意不会赔!”
瞅着她这幅模样,赵昊心中暗叹,这狗婆娘还真是一个赌狗。
自从来了荒国京城,从一开始落落大方、英气逼人的公主,到后面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再到现在甚至愿意陪自己演这些轻薄放浪的戏码。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做这么一场生意。
不得不说,这个狗婆娘真特娘的纯粹啊!
宁婉梨见他不说话,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么说,成交了?”
“成交!”
赵昊点头,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实在没有拒绝这个天使投资人的理由。
她说的对,即便老爷子会保护自己,但老爷子想要的结局,跟自己想要的结局不一样。
这张令牌能节省自己很多力气,也能大幅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再次看向宁婉梨的时候,只觉得这狗婆娘无比顺眼,腿好像都更长了。
“太好了!”
宁婉梨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长长的戒尺,一脸兴奋地看向赵昊。
“雾草!”
赵昊吓了一跳,连忙向前走了一步:“咱们这合作刚达成,你就要和我玩这些刺激的么?你抽我,还是我抽你?”
宁婉梨:“???”
赵昊瞅着她眼神中的凶光,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抓痕,又退了回去,一脸严肃地问道:“婉梨,这是何物?”
宁婉梨微微一笑:“佛门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此戒尺,乃妄语戒尺,赵公子需持此尺对我做出承诺!”
赵昊:“……”
老爷子书房暗室的书籍里面有记载,中原五国里面有不少佛寺道院,里面的和尚和道士修为可能不怎么高,但或多或少都掌握着一些邪招儿。
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都承诺你了么?我这个人最讲究信用了!就不用这玩意了吧?”
宁婉梨:“嗯哼?”
赵昊急了:“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么?”
宁婉梨反问:“那赵公子究竟要不要我信任你呢?”
说着,就作势要把丙级令牌揣回怀里。
赵昊连忙制止了她:“且慢!你说这玩意儿什么效果,怎么用!”
宁婉梨笑道:“赵公子手持这戒尺,若违心做出承诺,心神便会被此戒尺鞭挞七次。若你真心许诺,此戒尺便会悬于你心头,直至许诺完成,期间能够不断温养你的心脉。”
倒像是个好东西。
赵昊又问道:“若是完不成呢?”
宁婉梨笑道:“鞭挞九次!”
赵昊嘴角抽了一下:“我尼玛,不会抽出事吧?我有心疾,时不时地会复发一下,你别搞我!”
宁婉梨安慰道:“放心,这戒尺不会对赵公子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赵昊松了口气:“那就好……”
宁婉梨补充道:“只不过每鞭挞一次,就能让赵公子感受一次失去双亲之痛。”
赵昊:“……”
宁婉梨赶紧解释:“当然,赵公子双亲还在。”
赵昊:“……”
这尼玛!
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损失,但想想是真的折磨人。
好在宁婉梨说这些话的时候,对应的星子没有丝毫黑气冒出来,甚至整体还要比以前更纯净更亮一些,不大可能对自己撒谎。
如果宁婉梨提出的要求是“竭尽全力”,这承诺他是万万不会做的,但若是“余力”就还可以接受。
相比于一些精神折磨,还是姜峥这边给的压力更大一些。
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拿出一些诚意。
只拿好处不办事,也不是赵昊的风格。
“赵公子,请!”
宁婉梨微微一笑,先把丙级准入令牌塞到赵昊手里,才把妄语戒尺递了过去。
赵昊将准入令牌收好,便用双手握住妄语戒尺,郑重道:“我赵昊做出承诺,以后必将用尽余力助宁婉梨登上帝位。”
话音刚落,手中戒尺便化作一丝流光钻入赵昊胸口,化作一个戒尺虚影悬浮在他的心头。
神光温煦,不停温养着他的心脉。
宁婉梨见过程如此顺利,不由惊叹道:“没想到赵公子竟是如此坦诚之人。”
赵昊有些无语:“先给你说好,你这就跟做慈善一样。以我现在的处境,估计还没来得及腾出余力呢,你自己就登基了!”
宁婉梨微微笑道:“承你吉言!”
赵昊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宁婉梨叫住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赵昊手里:“凭此契约,可临时调用我们李氏布行十万金。明晚麟羽阁丙级拍卖会就会开放,若公子缺钱,直接来借就行,当然要还的!”
“少拿这种肮脏的东西侮辱我!”
赵昊板着脸,义愤填膺地将契约揣到了怀里。
这狗婆娘虽然今天干了一件人事儿,但这种拿钱砸人的臭毛病得改改。
太侮辱人了!
他又带着批判性审视了一下宁婉梨的双腿,便悠哉悠哉地离开了云裳玉楼。
回到镇国府大门的时候,正好跟老韩打了一个照面。
老韩瞅着赵昊脖子上的抓痕,不由愣了一下:“少爷,你这……”
赵昊下意识地遮了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宁婉梨家里养了一只猫,老特娘的凶了!这就是那只猫抓……”
老韩连忙点头:“我信,我信!”
赵昊:“……”
……
乾清宫。
姜峥脸色有些阴郁,这些日子不顺的事情有些多。
将运内甲算是一个好消息,却没想到这次麟羽阁里面碰见了两个硬茬子,生生将价格抬到了二十三万金。
他当然不是拿不出这一笔钱。
但作为一个皇帝,不管是国库还是私库的钱,都要用到应该做的事情上去。
二十三万金,属实有些超预算,这意味着必须在其他方面减少开支。
女儿那边病情反复,药不能停,哪怕他也不知道这些药物有没有效果,都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女儿。
另一个出钱的大头,则是荒国书局,这又是关乎荒国文脉的大事。
姜峥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大伴儿,荒国书局的预算减半,让秦知礼安抚一下编撰,刊印的成本让他自己想想办法。”
十天的时间,曹公公已经把密令带给了冯大钧。
却不曾想,刚回来就看到姜峥皱眉紧锁的样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皇上,书局的事情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姜峥摇了摇头:“进度适当拖一拖,就当朕年老昏聩,总不能苦了芷羽。”
“是!”
曹公公只能应声,退出了大殿。
等他离去,姜峥才开口问道:“皇姐,真的没有方法么?”
姜淮身影缓缓浮现,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东边没有相关的记载,北边太过凶险,我只待了两天便被那些小妖发现了踪迹,所以……”
姜峥不由苦笑:“能不能挺过这一劫,只能看芷羽自己了。”
殿内,姐弟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姜峥情绪稍缓,姜淮才问道:“赵昊方才又去云裳玉楼了?”
姜峥点头:“不错!”
姜淮眉头微皱:“这些日子,他会不会与齐国走得太近了一些?”
“他确实与那齐国女子走得太近了,着实不像话!”
姜峥想到韩剑扬密信里的描述,心中有些气不过,这狗东西打定主意要脚踩两只船了?
姜淮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虽说如今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这未尝不能是一种掩饰,毕竟赵昊以前可从来没对丝绸感兴趣过。”
她才不关心赵昊跟宁婉梨有没有私情。
她只在乎这件事情在姜峥眼中,到底是不是私通齐国的迹象。
姜峥笑了笑:“皇姐多虑了,这宁婉梨若是能与镇国府搭上线,就没有必要找到我这里。既然已经上了我的战船,就更没有必要两边押宝了,首先赵定边不会同意,再者他也开不出让赵定边心动的价码。”
姜淮:“那赵昊……”
姜峥摇了摇头:“这女子回齐国不想嫁人,干脆把自己名声搞臭。倒是赵昊这个狗东西,真以为宁婉梨对他倾心了,挨挠了也好,成婚之前收收心!”
姜淮听了姜峥的这番理解,沉思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的确!
以她对赵定边的理解,他就算当面跟姜峥撕破脸,都不可能借助别国的力量来对付姜峥。
因为,别国的势力,绝对不可能对荒国百姓好。
而且宁婉梨现在在齐国的处境举步维艰,让姜峥通过战马渠道渗透过去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若是再许赵定边以利,干脆也不要争皇位了,荒国这边就够她受的了。
如此解释,清晰明了。
若是自己再说什么,未免太过针对赵昊。
“皇姐!还有一事!”
姜峥的脸色无比阴沉,相较于荒国书局的事情,另一件事才是他烦躁的原因。
姜淮问道:“何事?”
姜峥黑着脸,一字一句道:“昨夜在麟羽阁,赵定边悬赏砍山斧的踪迹,有人接了!”
“什么!”
姜淮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神情无比惊骇:“她,她还活着?”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就忍不住一阵阵心悸。
那个人,除了砍山斧,还有拘水牢。
砍山,砍的是姜峥这座山。
拘水,拘的是姜淮这潭水。
虽然那个人从未真正意义上下过杀手,但自从反目之后,就一直是姐弟俩的心头刺。
不把她拔掉,终日难眠。
姜淮急切地问道:“她在哪?”
姜峥摇头:“不知道!”
姜淮沉默许久,才说道:“有了砍山斧的踪迹,赵定边肯定第一个坐不住,若他动身,我就跟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
姜峥叹了一口气,他跟那个人最多只能算私仇。
但那个人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最后一次发疯,差点一斧斩断荒国漕运。
若真被她劈出那一斧,荒国漕运至少要断半年,经济必定会遭受严重的打击,甚至有可能挺不过那阵寒冬。
如今世上,姜峥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
今天,京都与往日比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有那么一伙人,隐隐开始骚动了起来。
他们骚动的源头是从心悦茶楼孟龙堂嘴里传出的一条消息:天香阁今天重新开张!
天香阁都要开张了!
他们还能淡定得了?
天香阁关门以后,他们只感觉全京都的姑娘都有些索然无味,虽然天香阁并非独领风骚,一直有几家拥有实力与天香阁争争第一青楼的地位。
但在花魁大选上,赵昊好像帮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选花魁的那个台子上,赵昊三言两语就能让姑娘们变得更勾人几分。
而这次,赵昊直接停了天香阁的生意,关起门足足调教姑娘们了十天!
十天!
他们真有些好奇,天香阁重新开张以后,姑娘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至于别的青楼……索然无味。
与其去别的青楼浪费时间,还不如养精蓄锐,重温一下天香阁姑娘的风情。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赵昊瞅着眼前这一群,不由有些无语:“你们这些狗东西又来白嫖了?”
这些天,这些武将后人天天去心悦茶楼白嫖《西厢记,好像欣悦茶楼是他们开的一样。
赵昊也是不胜其烦,干脆给他们定了一条规矩:白嫖可以,但只能坐一个大钱的座,饮品点心可以随便吃喝,但想喝心悦仙酿得掏钱。
结果这些狗东西,真就一个子儿都不愿意掏啊!
逮着饮品点心使劲儿吃喝,一个个原先都是酒鬼,没想到真能忍住滴酒不沾!
连着近十天,七八个人,愣是一个子儿都没消费!
然后今天听说天香阁开业,又组团过来白嫖了!
畜生啊!
冯千钧咧了咧嘴:“昊子,这就是你不地道了!我们当时为了给你捧场,可都是花了好几百金把座位拍下来的!我们修炼都要烧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明天又要回西陇关了,你作为我们之中最富的,不得表示表示?”
赵昊冲他比了一个中指:“你们快拉倒吧!这些天我的心悦仙酿一缸一缸朝你们府上送,我爹就随后承诺了几句,就被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光是那酒,就够你们喝回本了吧?好家伙!跟我提钱,要不要脸啊?”
冯千钧猛拍大腿:“你就说这次给不给我们白嫖吧!”
赵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告诉他们直接记我账上!”
“好嘞!”
一群牲口嘿嘿笑着,笑得最开心的当属冯万钧,上次花船貌似是这小伙子第一次。
食髓知味。
这些天,天天上门找自己问天香阁到底什么时候开门。
我特娘的……
众人快进去的时候,赵昊忽然拦住冯千钧:“孟小姑呢?他怎么没来?”
冯千钧挠了挠头:“她说她身体不舒服,归伍之前都要在家休息。”
赵昊切了一声:“得了吧!昨天还在心悦茶楼调戏清越班的小姑娘呢,你老实跟我说,她是不是碰上啥事儿了?”
冯千钧有些不耐烦:“她碰上啥事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啊!别耽误大爷白嫖!”
赵昊:“我特娘的……”
他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姜琉那个死人妖好像是被人从二楼厢房里面丢下来的,指定是祸害了一个人。
事后他问了问,谁把到了哪个姑娘,别人都讨论得开开心心,孟胜男却支支吾吾的避而不谈。
好家伙!
有点意思!
赵昊摇了摇头,便上了一艘小花船。
今天开业,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毕竟事关他以后的收入,还是看看比较好。
可站在天香阁大门口,总感觉自己像是个龟公,有些怪怪的。
干脆直接在正对门的河岸边停一艘小花船,一眼就能看到天香阁的生意怎么样。
感受着梨诗姑娘娇嫩的小手在肩膀上轻轻揉捏,赵昊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舒服啊!
可没想到,按着按着,梨诗的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赵昊睁开眼:“梨诗你这是干什么?”
梨诗轻笑道:“自然是让公子验收一下成果啊!”
说着,就又将双手向下探了一分。
赵昊板着脸:“胡闹!我可是正经的企业家,坚决不跟下属发生不正当的关系!”
梨诗鹅鹅直笑:“那这些天,公子在天香阁,都与我做了什么?”
赵昊一脸严肃:“那不是培训么,培训不能只有理论,肯定得有实操啊,都是为了工作!”
梨诗不为所动,我行我素:“奴家现在也是为了工作啊……”
赵昊压低声音道:“船太小,容易晃,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梨诗:“……”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