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心玉毒死,最起码能完完整整地死,至少心头没有缺一块。
“唉!”
姜芷羽抬起手臂,上面颗颗血珠,晶莹如红玉,在灯光下泛起异样的光晕。
靠着这些药力雄浑的丹药,应该还能撑好一段时间吧?
她摇了摇头,便躺在床上睡觉了。
……
左列最尾处的厢房是吴嬷嬷居住的地方。
整个钟粹宫,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与姜芷羽住得这么近。
吴嬷嬷本来是要睡觉的,但刚准备吹灭烛火,就看到床头有一封厚厚的书信。
“嗯?”
看到书信,吴嬷嬷顿时心中一喜,因为书信封面的落款,是自己女儿的名字。
听说现在女儿已经成为飞鱼卫的预备役了,只要能通过年底的考核,就能成为有官职的飞鱼卫。
这些书信,也往往都是飞鱼卫中的高手送来的,一直来无影去无踪。
女儿寄的信,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头。
自己寄回去的信,隔一晚上也会在床头消失,她都已经习惯了。
“今天的书信还挺厚!”
吴嬷嬷不由笑了笑,便拆开了信封,取出细细观看。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错过了她的成长,但却见证了她的字迹从幼稚的一笔一划,慢慢转变为这一手漂亮的楷书。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在女儿这一生中,倒也不算是缺席。
不过继续朝下看去,她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赵昊有古怪?
在信中,她女儿说这段时间,飞鱼卫暗地里在集中调查赵昊,说这个人品行不端。
但品行不端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有通敌卖国之嫌。
这调查,本来她女儿也能参与,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调查刚开始,她女儿就被调到了一个闲职上,原因就是母亲是赵昊未婚妻的奶娘,害怕因此失去客观的判断力。
女儿很郁闷,所以写下了这一封信。
女儿亲手写的信只有一页,后面全然不是女儿的笔迹。
这个笔记吴嬷嬷有些眼熟,便连忙扒出来以前的信件,似乎是女儿的一个顶头上司,曾经特意写过一封信夸过女儿的良好表现,皇帝给公主赐婚以后,有关于赵昊的行程的文件,信封上好像也是相同的笔记。
嗯?
吴嬷嬷忽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只能强忍心中不安,继续朝下翻去。
后面的内容,都是赵昊每天的行踪,包括每一次跟宁婉梨私会的时间和地点,包括齐国花商去心悦茶楼跟他碰面有多久,包括他接触过的青楼女子,之后又跟别国的人有的接触。
一条一条,煞有介事,都像是赵昊谋反的证据。
吴嬷嬷忽然有些慌,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身在宫中多年,她并不是蠢人,清晰地意识到了写信的人别有所指。
按照他们写的这些东西,赵昊可能是有些谋反的嫌疑,但就这些内容,作为证据好像太过牵强。
而且,赵昊造反不造反,跟自己这个宫里的嬷嬷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把这些信件寄给自己又有什么意图?
吴嬷嬷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这些人希望自己盯着赵昊,一举一动都要报告。
而至于女儿,调任的的确是一个闲职,看飞鱼卫守案牍库,记录进出人员以及查阅的案牍便可。职位不累,但吃喝拉撒都不能超过范围,说是任职,不如说是软禁。
这,这是威胁么?
吴嬷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些书信只字不提软禁,明面上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
但都是给皇家打工的,彼此之间,谁心里有些弯弯绕绕,难道不清楚么?
她心中有些愤怒,第一反应是把这些东西交给皇上。
可这封书信中,所有的内容都没有明显的漏洞。
即便皇上真的慧眼如炬,也不可能立即采取什么措施,但自己女儿在他们手上啊!
吴嬷嬷心中陷入了极大的挣扎,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姜淮。
这长公主给她的感觉跟皇帝一样,在姜芷羽的面前,都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飞鱼卫,是长公主创立的,那么这封信也是她授意的?
一时间,吴嬷嬷有些迷乱,或许他们真的只是调查赵昊?
倒不如听他们的话。
若赵昊没有古怪,那么一切安好。
若是有古怪,上报飞鱼卫也没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吴嬷嬷摇了摇头,在床上躺了好久才缓缓入睡。
屋顶之上,姜淮也缓缓松了口气。
这吴嬷嬷倒也懂事,如果真的去找皇帝,那么她已经成为一个死人了。
前些日子,赵昊的确跟宁婉梨接触比较频繁,但不太可能是串通别国,姜峥也对这一点做出了绝对的否定。
姜淮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心中有一个猜想。
如今姜芷羽深陷三尾之劫,虽然有大批量的丹药吊着,但其实一直在悬崖边缘,不管打不打算把心玉交给赵昊,性命都十分凶险。
姜淮一直都知道赵昊经常翻墙进钟粹宫,不过因为姜芷羽感知过于敏锐,所以没有暗中窥探,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两个年轻人深夜私会了这么久,赵昊很有可能知道了姜芷羽的处境。
她确信赵昊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不可能有手段救姜芷羽,但昨晚袭击自己的那个歹人很可能有!
若赵昊私藏了那个歹人,必定会问她解救的方法,然后尝试来钟粹宫救人。
只要吴嬷嬷把这条消息汇报上去,那……
都得死!
不过今天赵昊已经被赶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姜淮抚了抚肋下的伤口,那歹人留下来的真气还在不断侵蚀她的经脉,不由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
先去养伤!
如果那歹人真在镇国府,那么指定能等到赵昊的。
……
镇国府。
赵昊左右睡不着。
有古怪!
绝对有古怪!
虽说妒忌是女人的天性,但姜芷羽给他的第一印象绝对不是善妒的人。
而且自己本身就声名狼藉,但她还是选择嫁入镇国府,即便会吃一些小醋,也绝对不会这么坚决地把自己拒之门外。
再联想起,姜峥两次拍卖会都悬赏了度厄丹。
第二次丙级拍卖会,甚至差点因为一颗度厄丹,被那些光脑袋牛鼻子挑衅得心神失守。
皇家绝对有人在面对生死难关。
要么是姜峥,要么是姜淮,要么就是姜芷羽。
或许还有别的重要人物,但赵昊实在想不到,究竟谁值得姜峥这么上心。
但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枯荣文星的感知下,姜峥虽然身体渐老,但距离大限还有不小的距离。
姜淮……他好久都没有见过姜淮了,但昨天凰禾昨天与姜淮交手还受了重伤,那个臭老娘们绝对不是走火入魔。
但姜芷羽的气血,明显十分旺盛……
而且最近每次见自己之前,都会沐浴更衣。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还是把凰禾吵醒了。
凰禾嘟嘟囔囔开口:“好弟弟,别乱动。”
赵昊无语了:“我说给你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结果你不!非要挤在我的床上,睡不着活该!”
凰禾睁开眼睛,一脸无奈:“以前我受重伤,都是跟师姐师妹一起睡的,不然很有可能被别人偷袭。养成习惯了,等我伤好了咱们再分床睡,不然我没有安全感。”
赵昊:“……”
啥成长条件啊?
重伤睡觉怕偷袭?
赵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凰禾姐,问你一个问题。”
凰禾揉了揉眼睛,困恹恹道:“你说!”
赵昊斟酌了一下才问道:“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一个身体境况堪忧的人,体内却有着十分旺盛的生机和气血?”
凰禾切了一声:“怎么可能,身体境况堪忧,就说明生机和气血已经流失得不成样子了。”
“哦……”
赵昊微微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可能多虑了。
但凰禾话锋一转:“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存在。”
赵昊一个激灵:“怎么说?”
凰禾想了想便坐起身来,趿拉着赵昊的鞋走到桌旁,竖起修长的食指,一缕真气迸发而出贯穿了杯底,打出了一个小洞。
随后,她提气起水壶走过来就开始倒水。
她倒得很快,水杯很快就满了,不过停止了以后,杯里的水很快就流光了。
“懂了吧?如果把一个人的身体比作水杯,若是受了致命的伤势,就会一直流失生机。的确能依靠外源生机补充,但若不能把漏洞补上,迟早还会流失干净。”
赵昊心头一沉,不过还是问道:“那一直补充外源的不久行了?”
凰禾切了一声,反问道:“家里有灵石矿?我们宗……我们家里都没这条件!更何况外来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灌得久了迟早会把身体都给腐蚀掉,到时候身上漏洞更多,死得更透。”
赵昊:“……”
一缕恐慌在心底蔓延,他努力保持镇定:“凰禾姐,你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凰禾有些尴尬:“我只习杀人技,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昊:“……”
他站起身,飞快穿上外衣:“我出去一趟!”
凰禾疑惑:“你去哪里?”
赵昊已经穿戴整齐,手已经落在了门栓上:“这你别管了,好好养伤!”
凰禾只好坐下来,一阵惊疑道:“好弟弟,你尿床了?”
赵昊已经出了门,只抛下来一句话:“你尝尝,看是不是你把茶水洒床上了。”
凰禾:“……”
她看被褥上的印记,又看了看自己漏的水杯,骂骂咧咧道:“我怎么可能蠢到把水倒床上,臭弟弟骗我尝那东西。”
……
钟粹宫。
“嘭!”
老杨背着赵昊稳稳落在地上。
这回没有吴嬷嬷阻拦。
老杨咧了咧嘴:“公子大才,这个我懂,叫回马枪!”
赵昊含混地应着,便直接奔着窗子去了。
老杨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拍马屁的功力下降了,今天竟然没有拍响。
赵昊一路小跑到窗边,这次他没有报“嘶Pia”的暗号,打算直接跳窗进去,打姜芷羽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曾想,拉了一下,窗户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推开。
不是窗闩,窗后面应该有一只手。
“谁!”
赵昊低声喝道。
窗那头响起姜芷羽的声音:“赵公子夜闯女子闺房,还问我是谁。”
赵昊听她声音如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这声音不像是重伤的样子,即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应该也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嘿嘿一笑:“这不是想你了么?”
姜芷羽哼了一声:“赵公子这话,骗骗别的姑娘还成。年纪小的姑娘单纯,容易轻信;青楼女子想取悦于你,愿意被骗。但对我,赵公子就不要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赵昊叉着腰:“我看我自己的婆娘,天经地义!你就说让不让我看吧!”
姜芷羽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赵昊这次去而复返,见不到自己应该不会罢休,便只能说道:“那请公子去左厢房等候,容我沐浴更衣,等待的时候莫要四处走动,不然下次就不让你来了!”
“好嘞!”
赵昊点头,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左厢房,乖乖地坐下来。
但同时,也把第一颗文星催动到了极致,五感瞬间放大,整个钟粹宫中,任何风吹草动都清晰地反馈到他双耳之中。
不但如此,他嗅觉也放大了很多倍,却只能若有若无地辨认出了一些香水味。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香水味太弱,而是血腥味太强,将香水味压下去了。
又是血腥味!
赵昊之前一直以为是例假,但不能一直来例假啊……
离谱!
绝对有问题。
卧房,屏风之后。
姜芷羽也是秀眉紧蹙,赵昊出现以后,她的症状的确消退了,但离开之后绝对会出现更强的反扑,几次下来已经隐隐到了她承受的极限。
不行!
等一会儿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把他彻底赶走,至少大婚之前一次都不能来,不然自己真要死在钟粹宫了。
第一桶水,洗掉血迹。
第二桶水,洗去血腥味。
姜芷羽微微松了一口气,将身体擦拭干净,不过很快又陷入了为难之中。
虽然症状消失了,但体内药力还在不断蒸腾。
这深秋时节,刚从浴桶里出来,就感觉有些闷热。
若是穿得厚实些,等会怕是会热得受不了。
但若穿得轻薄些……
她看了看胳膊腿上的血痕,虽然很淡,但已经相当绵密,肯定会被看出端倪。
“这……”
她的目光不由转向梳妆台的角落,那里有赵昊送她的黑色丝绸做的全套衣物。
哎!
这个不错!
既能遮住肌肤,也不会倦住热气。
就它了!
这衣物虽然样式古怪,没想到真能派出用场。
姜芷羽微微一笑,便穿上了这黑色丝绸裁制的衣物,还是感觉略显轻浮,便又穿上一身轻薄的纱衣,这才推开门朝左厢房走去。
“赵公子久等了!”
“噗……”
看到姜芷羽的打扮,赵昊当场就懵了。
这这这,我媳妇儿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这腿!
这腰!
这……
难顶啊!
赵昊感觉有些热血上头,还有些心花怒放。
难道真是我胡思乱想吓自己?
若真是一个重伤垂危的人,怎么可能忽然穿这么一身来撩拨我心房?
姜芷羽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因为赵昊的眼神满满都是进攻性。
这进攻性,她并不排斥,但有些心慌。
“赵公子!你注意一下风度!”
“要什么风度?”
赵昊直接关上了门:“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就不要矜持了,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姜芷羽故作淡定:“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你了?”
赵昊咧了咧嘴:“你不喜欢我,跟我玩osplay?”
姜芷羽微微皱眉:“什么是犒肆铺泪?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赵昊切了一声,当即上前一步,抓住一条毛茸茸的东西,笑道:“不是osplay,那你告诉我这条尾巴是什么?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条是真的吧?”
姜芷羽:“……”
尾巴处传来的异样,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羞耻感,一张俏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但很快就又变得煞白。
尾巴?
尾巴!
尾巴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赵昊也愣住了。
这尾巴会动?
一章一万。
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