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直觉有些不对。

垃圾星上来的人原本就无法提供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与藏匿他们这些人所冒的风险相比，他们带来的收益远远不如。那这艘飞船为什么还要收留那么多人？货舱里的人看起来已经多得有些不对劲了。

顾裴观察了一会儿，来到了坐着一个老人的队伍边上，沉默地坐了下来。

谁都知道，在乱世中，最不能惹得就是老人和小孩。货舱里肉眼可见的地方，只有这一个老人。且他身边围坐了一圈人，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颇有些团队的感觉。顾裴将自己的隔热服脱下铺在地上，随即坐了下来。相信在这样一个队伍附近，他可以收集到最多的信息。

见顾裴坐了过来，那老人睁眼看了一眼，随即又阖上了眼睛半眯了起来。

顾裴腰部的烫伤还没有好，此刻到了还算安全的环境中，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陷入了浅度睡眠。

“喂！给我起来！”一个暴喝在顾裴的头顶炸响，顾裴在浅眠中被惊醒。他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闪着蓝光的棍子。一旦有人起身起慢了，便会被他们用电棍殴打。

身边的人都站起来了，顾裴也跟着起身，学着边上人的样子低着头，做出一份乖顺的样子。

崭新的黑色靴子停在了顾裴面前，一个有些缱绻的戏谑声音在头顶响起：“这群人看上去很团结嘛，都给我分到黑房去。”说完他转身离开。

顾裴悄悄抬头一看，那个黑色皮靴已经走远，只能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背影。他留着齐肩的金色长发，身上也穿着黑色制服，皮带将细腰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他行走的样子仿佛一只豹子，轻盈又充满爆发力。

一个黄毛小年轻见顾裴久久凝视着队长的背影，当即一棍子打了上去：“我们队长的英姿是你这种人可以看得吗？收回你的狗眼！”他虽是呵斥，语气间却有着一丝洋洋得意，仿佛很为他所谓的队长自豪。

棍子打在顾裴身上的力度也不大，他收回了视线，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样子。

“队长还是这么恶趣味。”黄毛嘻嘻哈哈地和边上的人讲话。他轻点了一下人数，要求查看他们之前盖上的戳印。顾裴的戳被盖在了烧伤的地方，黄毛识别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边骂人一边在册子上将几人的编号都划了去。

“你们都跟我来。”黄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绳索，将包括顾裴在内的十人都拷了上去，随即拉着链条往外走。

“你们要打工付船票钱懂吗？不付钱就死。”

黄毛牵着人往上走，一路遇到了很多工作人员。似乎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的，那群人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黄毛也不解释，刷脸带他们上了一个大电梯。

黄毛拉着一群人来到了一扇铁门前面，随即他再次警告了众人安稳一点，然后拉开铁门将人一个个放了进去。

铁门后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一个狭长的通道从铁门延伸至远处。通道的两边有很多房间，此时绝大部分房门都紧紧闭着。这里每隔10步就有一个摄像头，总体看上去还算干净，有些像大学的宿舍楼。

其余的人簇拥着那位老人，一步步往走廊深处走去。顾裴安静跟上。

老人挑了一个空的房间住了进去。里面是上下铺的样式，一个大房间里摆了12张床，刚好够他们住。老人走进去之后，径直找了最里面的床铺坐下。其余人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顾裴与这群人不熟，自然不能睡在他们中间，他自己找了最靠门的下铺位置，将自己的隔热服收拾好放在床下。

也算是有一个容身之处了。

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老人的一声叹息：“唉！格斗场。到了这里大家各自保命吧。”

“怎么了，赵爷。格斗场有什么问题吗？”坐在边上的一个棕发青年听到叹息，很是好奇地发问，“这里环境可比货舱好多了。我们终于不用窝在那个猪窝一样的地方了。这里还有洗澡的地方呢！我好久没清洗过了。”

被称作赵爷的老人又是一声叹息，脸上露出愁容，显得脸上的褶子格外明显了起来：“呆在猪窝能活，去格斗场可是要人命的啊！”

“我听人说过，像这样的星际飞船名义上是垃圾运输飞船。其实实际上做得是玩乐项目。只要付钱，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星际逃犯、星盗，都能上船。他们上船，就是为了格斗场和赌场来的啊！”

有些听说过格斗场的人脸上也露出沉重的表情。

“格斗场，特别是这种私下开设的格斗场，都是死斗。让人和人斗、让人和星兽斗，让人和机甲斗。这怎么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