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都不敢吱声,不过也知道他的老板说的只是气话。
城南路的那间公寓,是江定执意要去演电影而被他父亲赶出家门时租住的地方,他和陈映梨在这间七十平的小公寓住了两年,后来事业有了起色,才将这间屋子买了下来。
结婚后,也没有再重新买婚房。
这间公寓确实承载了他和她之间很多的回忆。
江定突然觉得很扫兴,压下嘴角的冷笑,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钢笔撂在另一旁,“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搁置在桌面右上角的手机嗡嗡震动响铃,是江定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徐红圆很少打开家里的电视,周末难得看一次节目,就被滚动播放的娱乐新闻吓得差点犯了心脏病。
家里的两个孩子竟然一声不吭就离了婚!?
闹得好像还不是很愉快。
徐红圆一刻都等不得,立马给儿子打了电话,她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可能是媒体小题大作在乱写。
电话接通后,徐红圆迫不及待地发问:“你和小梨是怎么回事?”
江定掐紧手机,一段段骨节泛起死气沉沉的冷白,他微垂眼眸,没有任何打算隐瞒的意思,声音透着欠揍的懒散:“就是您看见的那么回事。”
徐红圆倒吸一口凉气,“电视里说你们离婚了。”
江定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让人听了就窝火,他淡淡道:“没错,离了,我甩了她。”
徐红圆多年修身养性,脾气好的不能再好,对儿子也几乎不提任何要求,这次却是隐隐在发火动怒的边缘,“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江定说:“我不喜欢她,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徐红圆听见他的说的这话就更来气了:“不喜欢小梨,你大学和她谈什么恋爱?当初是我和你爸押着你去民政局拿的结婚证吗?”
江定乐了,笑了一下,“妈,到底我是您亲儿子,还是她是您亲女儿?您怎么就那么心疼喜欢她呢?”
其实徐红圆在当年生完儿子后,很想再要个女儿。可惜她身体不好,便没有再怀。
所以她那时将陈映梨接到江家来住,确实是当成亲女儿来看待,小姑娘懂事听话,比她这个任性蛮横的儿子要让人省心多了。
“我就问问你,怎么就闹到非要离婚?”徐红圆强压着火气,“她年纪又小,离婚后你让她怎么办?你跟妈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她儿子这方面的绯闻一直都层出不穷。
偶尔会被媒体拍到和其他女子出入些宴会场合的照片,很难不让人多想。
徐红圆以前不信江定会做这种事情,他这个人脾气虽然差了点,但是不会出轨。可现在徐红圆也拿不准他有没有在外面干这种混账事。
她没记错的话,大学时期,这俩孩子感情是真的不错。
每个周末,江定开着车将她带回家,小姑娘羞答答牵着他的手,以为家里没人,仰着脸对站在楼梯上的少年索要亲亲。
不过江定那时就是一幅散漫的模样,嘴角含笑,也不主动,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任由她主动来亲自己。
“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在外面养的人,你和她一起给我滚!”
“没有。”江定抬头望了望落地窗外的晚霞余晖,眼眸乌黑,空空的不知落向何处,他淡然道:“妈,谈恋爱也不代表什么。”
更不意味着两个人相互喜欢。
徐红圆绷着脸:“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为了消遣时间,谁知道呢?”江定接着说:“这世上又不是所有夫妻都是因为爱情才结的婚,而且感情虚无缥缈说变就变,今天说爱你明天也可以爱别人。”
徐红圆胸腔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再说下去她可能要被气死,“明晚你回家一趟。”
江定无意听他母亲的唠叨,“妈,最近太忙。”
“你忙什么忙!必须给我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谈。”
江定顿了半秒,听她母亲话中的意思,似乎也要给陈映梨做思想教育工作。
江定本来是不太想回去的,沉默片刻,他又改了主意,“好。”
—
陈映梨连着两天都没睡好,不断的在做梦。
梦里的画面,似真似假。
每天醒来,都十分疲倦。
她这天下午提前去了江家,顺道斥巨资买了一箱伯母爱吃的螃蟹。
她和江定虽然崩了,但伯父伯母这多年的恩情不能遗忘。
徐红圆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回来了,连忙招呼她进屋,“你和江定离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叹了叹气,“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江定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跟妈说,妈肯定给你做主。”
徐红圆知道这闺女心软耳根子也软,她还是不死心想问问她和江定到底还有没有和好的余地。
“不是,是我想要分开。”
徐红圆愣了愣,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江定没出轨。
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孩子,拉着她的手将她领到偏厅的书架前,指着架子上摆放的相框,“你看,这是你和江定大二去海边拍的照片,他从小就不喜欢照相,也就只有你能哄得了他拍照。”
“还有这个,是你送他的新年礼物,”
照片是大学拍的,陈映梨当真半点印象全无。
相册里的少年没什么表情,清冷高傲站在她身侧,反倒是她笑的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微微偏向他的那边。
徐红圆见她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凭良心说,无论是这俩孩子在恋爱期间还是结婚后,陈映梨确实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江定永远都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看了都叫人觉着窝火。
女朋友的生日也能忘。
一点情调都没有。
礼物也没送过几件,往往都是直接给钱。
徐红圆还记得他们有次闹得特别凶,江定习惯性放了陈映梨的鸽子,她傻傻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这也就算了,偏偏那天还是陈映梨的生日。
江定像是根本不记得这个事,那天下午公司开会,他大刀阔斧处理完一批老古董,心情不怎么好,回了家也不太想说话。
陈映梨红着眼睛问他为什么放了鸽子?
江定没当回事,“忘了。”
过了很久,陈映梨有点委屈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江定愣了愣,抿着嘴角没作声。
陈映梨看着有点可怜,“没有礼物吗?”
江定扯开领带,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冰水,随后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往她的账户里转了十万块钱。
陈映梨张了张唇瓣,小声嗫嚅:“我想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