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类的好奇有缘由,但兽的好奇好奇就是好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蒲扇般浓密睫毛眨了眨,视线躲闪开来,不经意间扫过圆润肩膀上,经徐风扬起的细碎齐肩短发。嘶“我你跟我的头发有仇啊,你剪了我两次头发,你可知道九尾的头发代表什么?”说到最后,他才压下的气恼一股劲又冲填满胸腔,两颗尖牙眦出像想咬人。顾君师想了一下:“皮毛?妖力象征?剪了你就秃了一块。”想到之前它化身为九尾妖狐,头顶至背脊那片好似被薅狠了,斑秃了一大块,估计就是他当人时头发少了的缘故。听她嘴一张,说得这么轻松,魏郦鼻头刹时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要不是现在还动不了手,他简直就想冲下去手撕咬了她。“你知道还”“那又如何,你作恶时难道还会体谅苦主的辛酸?”顾君师奇道。以他们两人的立场,顶多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完全构不上“欺负”这类善恶分明的用词。听到这话,魏郦顿了顿,他他的确也从来不会。弱肉强食是他们妖族一惯的行事风格,只有人修才会有那一套假仁假义的我弱我有理、你欺辱我就是不公歹毒的思想。不过,他也不傻,于是狐疑道:“我们是不是有仇?”她好像对毁坏他的美貌尤其感兴趣,不是踩脚就是剪发,针对的方向十分明显。“你猜。”他一听差点没被怄个半死。他猜个屁。顾君师衣袍有些落拓地站在一处,朱血落碧,月光如水,静静地洒落在大地上。放眼过去皆是他们之前打斗造成的一片毁坏疮痍景象,结界不久前被发狂的九尾毁掉,但禁地内的毒障与雾气经由她三年来的修炼已消散多半,没有了死气跟亡灵的侵蚀,不久后这片地界将恢复如初。她半侧过身,声如静谧的月色一般:“九尾,今日奉陪这一战就当是了结,你我之缘到此为止,往后我也不会再来了。”魏郦好像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不再来了?那他以后去哪找她?他面皮僵硬,下意识追问:“你难道不需要我替你护着天灵根?”顾君师:“需不着了,他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再说他不久便要离开大衍派去二十八天。”说起来因为她的参与跟他出人意料的安排,改变了原剧情中龙傲天这三年的人生轨迹,原本的他并没有闭关,一边修炼一边在这三年间与女二跟女三相处加深了感情牵绊,期间遇上了不少麻烦事情,还间接为保护女三受了一次重伤。如今倒好,跳过三年间感情培养的情节,直接就来到了事业征途的起点。“他要去新人榜,你难不成也要跟着他去?”魏郦古怪地问道。她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或许。”语讫,她一步登天,月盘之中,风过境,她鹤逸的身影如风中羽翅展开,纷纷扬扬消匿于天边。听她抛下一句类似“一战泯恩仇”的话,就干净利落地想摆脱掉他,魏郦冷冷一笑,他莹玉的眸中淬满毒汗,面上的人畜无害被撕扯开来:“想要借此机会跟天灵根单独相处、日久生情?做梦。”他绝不会让她得偿所愿的!她越想得到六绛浮生,他就偏要让她求而不得,他会好好安排这一切,希望她到时候看到时,还能够稳得住不再来找他。顾君师在回到九吞山前,事先处理好了伤势,还重新换了一身衣物,她刚走到居所,便看爬满蔷薇的篱笆墙外,有一人等在门边。夜里的九吞山格外寂静,天地相接处,仅有一线淡金色的暗光,那是成片麦田地成熟期灵力饱溢所散发的微光。她止步,一时没有动,而那人似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皓月当空,群星璀璨,在浩瀚广阔的天幕之下,清风吹起他那单薄出尘的衣摆。他就像一轮明月晚霞,见到她时,一度巽亮纯澈的眼眸,与那美不胜收的天海一并映入眼眸,令人流连忘返。“阿一”顾君师心头微动,幽沉的漆黑双眸黯不可测,她再次迈开步伐,朝他走近。“夫君。”这两个字,久违了三年,由她喊出来,竟让六绛浮生全身有一种颤栗感。转瞬又是止不住的心跳与薄红染耳。喜欢一个人,脑子不懂,但心跳却会发一步在激情地“诉说”着想靠近。顾君师倒没小娇夫那种久别重逢的复杂心情,她不生疏、不迟疑地拉过他的手牵起,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好像在此时肌肤触碰的顷刻间弥散开来。她的人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手却如绵花一般细腻柔软,他一牵上就有些舍不得放开了。顾君师去开门,领他进屋。六绛浮生此刻全然没有之前出关时面对众人的淡然清冷,他见自己三年多没见的妻子,话不多说,一上来就动手牵他进屋,脑子里不经意浮现过一句话她好会啊。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面容阴翳,乌灵般的眸子闪过嗜血色泽,低柔下嗓音问:“阿一,除了我还有别人经常来你的住处吗?”顾君师正在开锁,房屋虽简陋,但她习惯了现代人的防范意识,出门必锁门。当然穿到了修真界,她的门锁自当与时俱进了,它表面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锁,但实则闭锁后就会自动张开一道结界防护住整座房屋。咔哒。门锁打开,顾君师回头:“这一房一厅,简陋狭窄,不便谈话。”六绛浮生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所以,他他们找你,都在门外说话?”“除了九珑长老跟澹雅师兄,没人找我。”九珑长老他见过一面,在拜师仪式上,印象中那似是一副严厉刻板的中年长相,身材中等,完全是一副泯灭于众的模样。唔九珑长老倒是不足为患,但澹雅“阿一,你跟澹雅师兄什么时候这般熟悉了,他来找你,你也会这样领他进屋吗?”这样?是哪样?顾君师一时没弄懂他话里加重了语气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