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见元道身躯内鼓涨得吓人,如同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准备十月瓜熟落地,他眼神狠毒算计,五指似锁死死地攥紧顾二插入他胸膛的手腕,打算跟他来一个同归于尽。好在顾君师及时现身,她看都没有看元道一眼,直接一截气流割断了元道的手臂,将顾二一拎塞入了意识空间,转身便瞬闪数里之外。而元道眼前一道血泼洒过,与此同时还有一条齐肩断裂的手臂“啪嗒”掉在地上,他目眦尽裂地看着顾初浩在他面前被人带走,而他只能够无望地等待着自爆那一刻。他竟输了。一、败、涂、地!嘭一个元婴修士的自爆威力何其强大,只见元道洞府前后甚至镶嵌后山岩壁那么大一块地界,几乎在顷刻之间全数被夷为平地。一阵山震地摇,惊动了虚空门内外,这么大的动静不用多说,“元道”死亡这件事情是隐瞒不住了。但至于他们能从中查出个什么线索来,便要看虚空门的人手上本事了。在顾君师的神识空间内,顾二呆呆地怔坐在地,那么大高个蜷缩成可怜的一团,不断地流泪,显然受到的打击不浅,整个人都抑郁了。“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认贼为师,我还”还为了这么个狗东西,抛下顾一走了。一想到过去的种种,想到自己在那个狗东西面前讨巧卖乖,对他尊敬有加,拿他当长辈伺候信任,他就恨不得掐死那个愚蠢的自己。难怪他姐常常骂他蠢,他是真蠢!顾君师一眼就看穿了顾二心底在想些什么,她可以容许他短暂的软弱跟逃避,因为她相信顾二是坚强的,一个那么小就懂得照顾姐姐、愿意以弱小的身躯撑起整个家庭的人,他也不会容忍自己一直颓废下去。在得知隐藏剧情顾氏的一切之后,顾君师很快就想通了,按照男性视角故事的走向,但凡与龙傲天有过关系的女人,都不可能是平平无奇,所以被杀妻证道的“顾一”这边身世另有隐情,倒也合情合理的。就是顾一他们这一家的遭遇着实全员炮灰命,无一幸免。“比起之前茫然无知一切,受元道蒙蔽,至少现在知道了一部分的真相。”她对顾二道。顾二一边抹着眼泪,一会儿又气得直扯头发:“但是还是让他给逃掉了”这是在闹什么古怪脾气,本来就毁容了,他还想将自己扯秃了更加不堪入目吗?顾君师微微颦眉,眼不看为净:“不急,他逃不掉的。”顾君师在元道自爆时在他灵识上绑定了些东西,从此他的神魂无论逃到哪里,只要撞入她视野,她都能够认得出来。“顾二,顾氏的仇可不止只有一个元道,可不过一个元道,就将你弄得这么狼狈。”她话里的意思是让他收起那一副多愁善感的心肠,赶紧起来修炼功法增进修为,以免下一次她不在,他又被人踩在地上碾压,又是险些被人抓着一块儿炸成血沫浮尘。但显然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因为她冷淡的语气令顾二更伤心了,他觉得他姐根本不关心他,他都这么惨了她还在那说风凉话。见少年听完她的话一下哭得更厉害了,顾君师本想放他好生冷静一下,只是好歹是她这具身体的亲弟,不好真放着不管,于是她面色平淡,却无奈伸手将人虚抱了一下。记得穿越前闲时教育她那个英精侄子时,她惯于用打一棒给颗糖的手法哄人,而如今这顾二现在她眼里,跟那个七八岁受委屈讨要糖的孩子也差不多了。顾二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跟恶狗一口咬到了肉腥味,忙不迭地赶在对方反悔之前,一把紧紧抱住了他姐。呜呜呜他姐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温柔。顾二感觉自己弱小的心灵多少有被治愈安慰到了。他其实也明白往事不可追,只是突然得知的事情真相太过残忍,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尤其是顾二虽然在顾君师面前时常装乖卖巧,实则也是一枚心高气傲的主,他一想到自己的过往便觉丢人到想哭。但见他姐好像并没有嫌弃他,甚至还待他更好了,他心底的疙瘩多少也释怀了一些。他眼神高凛坚毅,这个实际上才十七岁的少年,好像也在一夕之间成长了不少。“姐,我不会放过元道,更不会放过杀了我们爹娘的人!”顾君师“嗯”了一声,她这人向来护短,但凡是划入她保护圈内的人,或者她认可的人,除了她自己之外,她从不会让别人令他们受委屈。想当初她跟澄泓的关系如此之好,但因为他“超渡”了与她而言亦师亦友的人皇,她便与他就此彻底决裂,一别两宽。“有志气是好事,所以继续闭关吧。”顾君师放开了他,她脑子里想着又得去一趟虚空门的“藏经宝阁”借阅了,她当时随手翻阅时,好像记得里面有一本叫“隐秘姓氏”。她不是文盲,但后两个字确也认读不出来,有些像梵文蝌蚪文也像个缩小扭曲的图形,所以她对这本书印象比较深。既然暂时没有别的门路,或许翻阅一些书籍可以找一找,那里面有没有她需要的顾氏炉种相关的线索。回到缥缈城的西崖,顾君师还没有进入厢房,便知道六绛浮生已经醒了。她推门而入,只见他坐在窗槛前,披着一件宽松的袍服,轻带轻缓,稠密墨黑的发丝垂顺在腰际,长颈衣襟处因斜侧望着窗处的动作而褶皱起,那精致而线条流畅的锁骨半掩半露,端是千秋无绝色。“夫君。”顾君师轻唤了他一声。然而,六绛浮生恍若失魂,瞳目如堕迷夜之中并无焦点,亦无回头,他好像陷入什么愁思苦绪,连顾君师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顾君师关上门,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再次出声:“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