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蔡多福去了玉成坊,跟蔡老爷提起将赵姨娘扶正的事。
蔡老爷看着自己儿子,愣了好一会,才应道:“这事得等你姐姐回来再商量。”
“你是一家之主,这事哪里还需要她商量。”蔡多福应道。
“起码也得听听她的意见。”
蔡多福可不乐意了,说:“咱们家也没个仆人,就姨娘一人在家转,又当主子又当女仆,白天侍候少爷,晚上还得侍候老爷,为这个家都操碎了心,她不当蔡家女主人,你还想再娶一房正妻?”
蔡老爷板起脸来,但不生气,应道:“你以前要有这份孝心,你姨娘也不用这么操心。”
“以前是我错了,现在得好好弥补一下。”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那我去办文书,先把身份确定下来。”
蔡多福说完,也不等老爷答应,回家来取赵姨娘的卖身契书,准备到官府帮她恢复身份。
其实女仆转为妾室或者姨娘,很容易的事,但要扶正,但稍稍有点复杂,有些大家族,甚至不允许丫头女仆和姨娘扶正。
可大秦的风俗,早被窍客带偏了,姨娘扶正这事,其实也没那么严格,只要肯花钱,手续有人帮办,身份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家主不说,不会有人跳出来找麻烦。
蔡多福回到家里,取了赵姨娘卖身契,出门来找几个中人,花几千铢,托人到官府去办理。
办完事,回到家里,已是傍晚。
吃过晚饭,蔡多福也不出去,就留在房间修炼。
其实他也是在想着如何查明樊秀的身份。大年初四樊秀回苏府,倒是一个试探的机会。
思来想去,他想了一个办法。
不算是什么好办法,甚至有些拙劣,但能看出樊秀是不是老太太派来的间谍。
……
到了初四这天,樊秀仍是早早起床,穿衣叠被,梳头盘发,再干家务活,做得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蔡多福假装修炼,趁着屋里没人,将那本《黑蛮血引》的修炼秘籍藏在樊秀准备出门的衣服里。
他的思路其实很简单。
如果樊秀真是苏家派来的间谍,目的应该和青衣会那两个小跟班一样,就是查出自己变强的原因。
而自己变强的原因,在很多人心目中,估计还是那纸兽血配方,只要把樊秀往这方面引就可以。
樊秀虽然不是窍客,但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经常与小姐少爷一起,应该知道栎阳城里流行过的兽血配方,如果此时看到配套的功法,一定会想办法交给苏家的。
当然,蔡多福放出来的秘籍,也不是真正的功法,这个樊秀应该看不出来。而且他会一路跟随,不会让秘籍进入苏府。
准备完毕,他找了一个借口,先把聂翠兰打发出去,然后说自己有事出门,藏了起来,接下来就看樊秀怎么做。
樊秀吃过早餐,向赵姨娘告假,然后回房间开始换衣服,准备出行。
取下长裙时,她突然看到下面放着一本书。
她先是一愣,随手拿起,翻了一会,开始警惕地四下张望着,然后打开自己的大木箱子,将秘籍藏了进去,还上了铜锁。
蔡多福躲在暗处看见,松了一口气。
突然,樊秀折回来,打开铜锁,把秘籍取出来,放进少爷的衣柜,又看到衣柜没锁,取下木箱铜锁,给衣柜上了锁,再观察一会,应该是觉得不妥,又把开锁放了回去。
她拿着秘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想找地方藏书,可找了一会,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把秘籍揣进自己衣袖里,出门去了。
蔡多福看不懂樊秀这通操作,只好跟出门去,
樊秀来找赵姨娘,问了少爷的去处,没有得到答案,望望天,便把秘籍藏在衣衫出门了。
蔡多福有点怕了,这秘籍不藏在家里,直接带出门,这真有点麻烦了。
他避开温大石,翻墙出去,躲在对面阁楼上,看见樊秀出门后,上了一辆马车。很快,马车缓缓启动,往东而去。
马车是蔡多福昨天安排好的,还给车夫老刘不少钱,名义上是送樊秀回府,实际是预防樊秀在马车上做手脚。
他跟着马车走了一段,发现马车走的方向,不是苏府,而是拐到城东南。
终于,马车在青云路的黄花巷路口停下。
樊秀下了马车,拐进一条偏僻小巷,来到一间破落小院,瞧着四下无人,她从院墙上取下一块破砖,露出墙上的破洞。再从衣袖取出秘籍,藏进洞里,最后用破砖堵上,才起身离去。
蔡多福看着心惊肉跳,这完全就是间谍传送信息的手段啊。可樊秀要回苏府么,把秘籍藏在这里,岂不是多此一举。
难道另有接头人?
他想了想,放弃在这里等人的想法。跳进小院,把秘籍取出来,用破砖归位,又从旁边的取来一根小木块和一片枯叶,做好标记。
从小院出来,他看到樊秀没有上马车,而是拐进黄花巷。走了一会,来到一间大宅院前,抬头正准备进去,突然从院子闯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到过蔡家的,樊秀的哥哥。
那男人看到樊秀,劈头便骂:“你回来做什么?七小姐亲自去请你,你都不愿意,现在回来做什么,樊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樊秀被哥哥这么一顿抢白,顿时有些失神,愣了一会,才应道:“我来跟你说,哥哥以后在苏家,凡事只向着大少奶奶便可,其余的事……”
“你都不认自己是苏家的人,苏家的事,能轮得到你来说话。就因为你,我现在在大少奶奶面前都抬不起头……”
那男人话还没说完,从宅院里又闯出来一个女人,冲着樊秀骂得更大声:“不知羞的女人,苏家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老太太也白疼你了,现在翅膀硬了,敢拿着苏家的钱,去养蔡家那个小白脸,还白白拖累了我们家。我们樊家,没你这个人……”
这女人骂起来,声音响彻满条小巷子,很快引来不少邻居。樊秀被骂得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落寞,只好转身离去。
蔡多福在后面听了,也是想发火。樊家这都是什么人啊,小时候把人卖掉,看着樊秀起来了,又趁机在苏家捞油水,现在樊秀落魄了,又来落井下石,真是过分了。
再看樊秀,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出黄花巷,坐上马车,折往东北方向,往苏府而去。
来到苏府门前,樊秀下了马车,在门口禀报一声,便从旁边角门进去。
蔡多福在外面感应一会,发现今天苏府里,除了几个三窍境的护院,没什么大的星气波动,苏老爷不在府里,那几个八窍境的门客,也不在府里,于是大胆翻墙进去,看看樊秀在干什么。
他不认得路,只好跟着樊秀走着,幸好有营气窍诀,还可以隐藏气息,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而且今天的苏府,似乎许多人都外出去,有点冷清。
只见樊秀来到一间小楼前,见到两个小丫头,问:“凤婆婆在么?”
一个丫头看见,跳出来应道:“樊秀姐姐,凤婆婆在里面跟詹姑母说话哩,我带你进去。”
蔡多福看到樊秀跟着那小丫头进来了,急忙闪到屋后,正好可以听见里面的谈话:
樊秀说:“明日初五年祭,上次我答应二少奶奶,让她跟老太太坐一桌的,老太太也是应允的,还请凤婆婆安排。”
有个老婆子的声音回道:“樊秀姑娘,你走后,老太太那边是莹姐儿在打理,老婆子已经安排不上了。”
樊秀说:“有劳了凤婆婆,我这就去找莹姐姐。”
蔡多福看见樊秀走出来,沿游廊往前面花园去了,正想跟上去,却听屋子里那老婆子正在里面骂人:“你这丫头片子,太不懂事,没看见我和詹姑母在这里谈事么,不说一声就直接把人带进来。”
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婆婆你也别怪她,樊秀姑娘好歹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才出门几天,丫头们习惯了才带进来的。”
那老婆子应道:“詹姑妈你是不知道,听说樊秀到了蔡家,洗衣做饭,砍柴挑水,连个下人都不如,昨儿我还不信,刚才我看她右手都生了冻疮,这哪还是以前的樊秀姑娘。何况现在老太太那边是萤姐儿说话,我不得禀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