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的寒暄,他们就继续往旁边的油画厅去了季萱捏着自己的手指还痛。
掐他那一下真是咬牙几乎确定抠出他血了然而他泰然自若在先生面前脸上那谦和的微笑一点波纹都没动,看着她这个“小徒儿”完全陌生似的距离又不失礼貌特别的绅士一起离开眼角余光都没再多给她一点。
张总,真是一流的戏精。
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季萱的目光反倒收不回来,这是又回去换衣服了?一贯的西服,标准领的衬衣可是居然没有领带,也没有用领撑。这种最普通的设计,政界商界的标准装备,具有几何美学的严谨魅力没有任何设计上的突出靠的就是细节他居然敢不用领撑,究竟是对自己的这副版型有多自信?可竟然,没有软塌塌地失去形状,还真的穿出了味道,当然,还有那古龙水的味道,一屋子的石膏味都遮不住,不觉蹙了下眉。
正独自嫌弃,孙彤从后头出来了,已经换了衣服边套袖套边走到她身边,小声问,“见了张星野啦?”
季萱“嗯”了一声,有点烦,“他常来么?来干嘛?”
孙彤也莫名,“不啊,就是年前来看了一眼,慰问发红包。而且,就算来,他总是会提前一周就预约,没听老师说啊。”
说着孙彤冲不远处悄声叫,“哎!大师兄!老张来干嘛?又送钱来了?”
戴着围裙正在用铁丝做模型的男人往这边瞥了一眼,“你穷疯啦?”
此人叫丁宁,是先生工作室的首席助理,基本算是这里的半个当家人,孙彤总是戏称他“大师兄”,季萱和孙彤走过去,丁宁说,“进来的时候说是路过,可能就是来看看进度。”
“看进度?”孙彤撇撇嘴,“不看罢了,再像上次一样有点建设性的意见,咱还活不活了?”
“别胡说八道。”丁宁瞪了她一眼,“张总是企业家战略性眼光。”
孙彤噗嗤笑了,“打算怎么战略啊这次?”
丁宁也笑了,“没有的事儿。我听了一耳朵像是说老师下周的画展,刚上楼就是去小厅看画了。”
“他知道?”季萱闻言惊,“他怎么知道的?”下周是先生六十六岁生日,并不是什么整寿,不过自从退休后先生还在写教学材料,偶尔有讲座。每年寿辰,学生们都会来拜望,不少是在外面有了成绩的画手。后来,美院就决定这一天在研究生院内部小展厅展出先生和学生们的作品,一是为贺寿,对先生成就的崇敬和褒扬,二也是给美院学生提供绝佳的学习机会。办了几年了,这一天先生总是亲临现场指导,成了内部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可别啊,”孙彤叫,“他一来,一高大上,不成pary啊?”
“有什么不好?说不定当场卖出去一堆,盛况空前。”
“你可得了吧,不做旧个一百多年,想让张大总买,做梦吧。”
“哈哈……”
这两个又说又笑,文人与铜臭碰撞,总会有尴尬不通的笑点,可是季萱笑不出来。
张星野可不是个有闲空儿的人,今天早晨那一番想“补上”的言论,季萱以为已经在她的沉默和可口的胡萝卜蛋糕里不了了之了,现在才觉出了不对,又想起昨天夜里他真的坐怀不乱,而且一早不顾男人根本无法避免的生理特性、居然放开全//裸的女人先起床,这种意志力,不是太可怕了么?
这是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经典正装之下,是最强烈又最原始的本能积蓄。“张星野”这三个字,从一出现,倾盆的大雨,深山幽林,竹榻,竹楼,让她体尝生死边缘,反反复复回到繁华都市,钢筋水泥,压抑与烦躁她没有办法呼吸,可再见他,一下就脱去一切,一丝一毫都没变,包括,美金。
他可以做到这样的两极反差,口舌之欲,最家常的菜品,能把味蕾最细微的触感调动起来,饱腹之后,味觉生了近乎毒/瘾般的记忆肉//体之欢,他的无耻,几乎所有感官都可以被发挥到极致……
现在,他却要都压抑住,可能量守恒,想转化成什么?
心里忽然觉得闷,顾辰的事,不管什么情况,包括对梁心伟的猜度,她都能跟大若说、跟他商量,可偏偏这个家伙,她不能说,只能自己猜,而她,是最不擅长猜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