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今天天气非常好一大早起来就是湛蓝的天,如今雾霾当道,这样明媚的颜色即便对于凌海这座海滨城市也不多见了。空气非常清新所以一向拒绝在外面晨练的梁心伟清早五点半就跑了出去。
为了离近星野买了这老城中心的小区,只有三座高楼,寸土寸金下面的绿化空间有限,跑不开不过毕竟是老区出来后有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国家宾馆,红砖矮墙,绿树成荫,一大圈绕下来,也有好几公里。
一个小时跑步后又回到公寓健身房练了半个小时器械,看看时间七点,这才上楼。
一开门满屋子浓郁的咖啡香还有煎松饼的味道,星野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梁心伟回房迅速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早啊星野!”
一眼看过去厨房中心岛上除了鲜花什么都没有餐厅里却开了水晶灯,走过去,雪白的餐巾上有他的字母缩写,盘子刀叉是星野最钟爱的丹麦皇家哥本哈根,梁心伟笑了,扭头正见大厨推了小餐车,一大盘放在他面前,另外还有纯银蛋架上的两枚水煮蛋。
金色的黄油松饼胖嘟嘟地叠在一起,从上面淋了枫糖浆,松软的顶端用鲜草莓和奇异果围了圈,红绿相间,中间挤了三朵漂亮的鲜奶油,最后洒了彩色的糖果粒,盘子边沿用巧克力酱写了“appyirhay”。
“啊哈!”梁心伟笑,生日松饼,这是小时候生日那天妈妈会亲手做的早餐,不过,星野的松饼配料总是最棒的,叠在一起,每一层都不同:香蕉,蓝莓,巧克力,核桃,浆果,香草,从下到上,呈几何圆金字塔而且他的英文字体也是最漂亮的,读书的时候,这个刚从国内来的家伙居然在书法展示中干掉了伊顿来的,靠的就是这种古典英文字。
哪里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生日早餐?梁心伟兴致勃勃地坐下,大厨亲自倒咖啡,香浓的味道明显与平常的早餐咖啡不同,梁心伟深深嗅了一口,绝对的麝香猫,而且张星野手下倒出来的必须是自然正品,梁心伟一本正经道,“我是不是应该去换礼服出来吃?”
张星野笑着白了他一眼,倒好咖啡,坐到对面,从手边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东西递过去,“生日快乐。”
梁心伟接过,拆开,!居然是一本初版的heyagefeagle小猎犬号航海记!这是达尔文1839的著作,是他乘坐小猎犬号航行世界的见闻,其中有其对生物、地质和人类学的研究,也就是从这本著作达尔文开始受到学术界关注,此书也成为之后进化论的理论基础之一。
“这简直……太棒了!”
梁心伟禁不住大赞,这本书不光是目前存在就满身黄金的价值,最主要这是他从上大学的时候就想找的,可惜没找到,这么多年过去,早忘了!星野这个家伙最有心,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他的电话,虽然现代通讯都有提醒功能,但是,梁心伟却一直相信,他是不需要提醒的。就像那一年,星野到美国去出差,特意转道下了飞机和他一起疯玩了模拟航空飞行器,零点过后正好是他的生日。
感谢的话自然不用说,梁心伟小心收好,打开餐巾,对桌那边说,“你不给我唱生日歌么?”
“我要不要给你早餐伴个舞啊,大少?”
梁心伟笑,这是他不许叫的,然而星野总能找到叫又不会惹到他的时机,现在,他心情格外好。一刀切下去,松饼又松又软,咬下去,几层的味道,香甜可口。他大快朵颐,那边却只是在抿着咖啡,面前只有一片烤吐司,煎蛋都没有,梁心伟看了一眼,“星野,对不起啊。”
“为什么?”
“我知道你和心妍为我准备了生日会。不过,今天我有约在先了。”
“好啦,还有约在先!”张星野笑笑,“谁还能比你生日更在先?”
梁心伟被揶揄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机会见她了。”
一周都没到叫很久?可惜,张星野还真知道那种感觉,总想看见她,因为总也不踏实……抿了口咖啡,“女人总比兄弟重要。”
“星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张星野拍拍他的肩,“跟你开玩笑的。听心妍说你们要一起去看戏?这安排倒是特别。”
“哦,不是特别安排,是碰巧。我没告诉她是我生日,不想她觉得拘束,或者有压力要准备什么礼物。”
张星野闻言略怔了一下,现在她已经知道是他生日,会怎么样,像正常女孩子那样送他礼物么?还是继续装不知道?一定是后者,毕竟,他们的事,都与她无关……
“我想看完戏剧,约她吃夜宵,再告诉她我生日。”说着,梁心伟放了刀叉拿起咖啡,“实验室来信问我归期,我也不能再拖下去。所以要抓紧时间跟她在一起,如果合适,早点求爱。”
噗,张星野被逗笑了,书面用语害死人,“求爱”这两个字听起来就要单腿跪。不过,他没有再出主意,还是早点说吧,早点有结果。只想对兄弟说:可惜你求错了人,那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吃人,在她吃了你之前,早点全身而退。
至于我么,被她吃了一半,现在想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
今天周六,昨晚季萱熬了一夜,清早只睡了一个小时,不过天气好,闻着清新的花草醒来,满屋子阳光,怎么能心情不好?
喝了牛奶,准备好下午要用的东西就去了美院。工作室里很清静,最喜欢这样,可以一个人自己安心做事。
忙了一上午,中午到雕塑室外的阳光房,飘窗上坐了,拿出两片面包、一盒牛奶,一边啃,一边看了眼手机,什么也没有,拨到之前的记录,看着。
这个号码已经两天没动静了。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争吵,她只是告诉他她一直都没有变过的决定,可似乎还是错了。
季萱抿了口牛奶,看着阳光下的花草。
被他救回了命,其实最该报答的就是不要再继续出现在他生活里,可她却在他的“保证”和“挟持”下,住进了他的公寓里。她当时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舍不得她、想要更多,可一场事故,命悬一线,她脑子里那唯一的影像就是他,醒来就有一种了依赖,想被他抱着。殊不知,他是个活人,不是个抱枕,这样利用他,怎么会不恼火?现在搞得不欢而散,她心里,第一次,不舒服。
在她寥寥无几、认识的人里,最没有投入和顾忌的人就是他最没有距离甚至跟顾辰在一起都不曾有过的亲近,也是他。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包括他。回想起来,像她独自的自在。
即便离开,最后告别的那个人也应该是他。他早说要送她去机场,她一直也这样想着,想着最后回头那一下,凌海印象是他的西装革履。他们完美的句号。可是,那晚他转身离开,一个字都没说,甚至都没说他是不是生气了,没有像以前一样冲她吼,这一次,只是脸色发白,留给她一堆点点点……
放下手机,季萱莫名怅然。他终究还是不了解她,以为她会改变。
……
下午三点,季萱结束了工作,锁了小办公室的门,换了衣服。今天的话剧是公映前的小剧场,凌海画界、京剧界的名家和脸谱艺术传承人都会来,甚至还有京城的几位也特地飞来支持,一定要正装出席。
换好衣服,季萱补了个淡妆。一切收拾停当,刚到大厅里就见玻璃门外出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门一开,他乐了,“哟呵,这么漂亮!这是要走少奶奶的款儿了么?”
季萱嘴巴一抿,他笑,弯腰,把手臂给她挽了。今天钱方若也是西服、衬衣,虽然没有领结和领带,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表现。
两人出来上了车,一路往剧院开。季萱拿出手机给梁心伟发了个信息,抬起头,见大若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