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君一来,原本在男子一堆的令狐熙、令狐如立刻靠了过来,拦住了她,不叫她凑到小娘子那一边去。
“十七娘,你可算是来了!”令狐如大声笑道。
杨宜君去成都府访亲,加上来去路程,这就是几个月了!几个月不见她,这对于令狐兄弟而言是很少见的。
杨宜君挑了挑眉,不说话。令狐如又压低了一些声音道:“十七娘你要小心,听说娄家那几兄弟打定主意要叫你‘知道厉害’...叫众人都不许搭理你,晾你几个月,好教你难堪。”
简单来说,就是‘校园霸凌’...杨宜君一下就想明白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招还挺好用的。播州不比中原,未婚的贵族青年,无论男女都常有游乐之事。身处其中,要是被排挤的厉害,十几岁的女孩子确实不好受!若是在公开场合再被人下几次面子,则更加丢脸!
此时‘霸凌’的强度肯定没有杨宜君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么厉害,但此时的青年也没有后世那些少年少女的心态。特别是女子,没经历过这些,还是比较脆弱的。
只是这对杨宜君来说就没什么用了,杨宜君本就是极其聪明的那一拨,对于看不在眼里的人根本不在乎。更何况她从小看后世的影视剧——这看起来没什么,实际对她的性格形成有很大的影响。
人在年轻时都会有自己是特别的,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错觉’。但即使是对自己极其自信的人,这类想法也是藏在潜意识中的,正常人真的认真考虑的话就会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但哪怕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也很难毫不怀疑地说自己是世上最特别的那一个。
而杨宜君不一样,无关美丽的容貌、聪明的头脑,还算不错的家世,剥落掉所有的‘外物’之后,她依旧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特别的那一个——这不是虚无缥缈的自我耽忘,他是真的拥有一份来自‘已故’兄长的馈赠,这份馈赠传达着一千多年以后的信息。
哪怕到现在为止,这份馈赠只是让她对未来了解更多,增长了见识,对她的生活没有本质上的改变,甚至不如她那张漂亮的脸对人生的影响大。但这种世界上仅此一个的‘特殊’就是这样存在了,而她也明确地意识到了。
这就像一个人拥有指尖冒出一个小火苗的‘超能力’,这样的超能力根本没用,只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两块打火石而已。但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已经不是芸芸众生了,是与其他人不同的超能力者——由此,心态改变是必然的。
杨宜君的傲慢不只是因为头脑聪明、容貌出众,然后十几年来被身边的人宠坏了,这份由当初的小小馈赠带来的‘特殊’,也是原因之一呢。
“真是不知所谓,这种事是三岁小儿才有的罢?”杨宜君嗤笑了一声。
身处其中的人不觉得,但跳出来看确实怪幼稚的,特别是有杨宜君点破这一点。对此,令狐如摊摊手,做出‘莫奈之何’的表情:“谁知呢?大约是不甘罢,不甘总是被十七娘你压倒。”
令狐如和令狐熙还有话没有说,在他们看来不只是那些人身为男子,却在各方面被杨宜君一个女子压倒了。更重要的是,杨宜君让人不得不在意——若真是单纯地讨厌,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针对一个小娘子?
不过这话就不必说了,一则杨宜君不会在意,二则那些人又关他们什么事,要他们替那些人说明?
令狐熙微微一笑:“如何,十七娘你如何打算的?这几日不理他们?”
这种事也不见得有多少凝聚力,杨宜君只要避过风头,这几日深居简出一些,过些日子就自然消散了。所以,不去管就是最好的应对。
杨宜君想了想,笑了:“不用,且看着罢!”
杨宜君确实对这种幼稚游戏没兴趣,对不在意的人无视居多,但她性子很烈,很倔强,很叛逆——以娄家那几兄弟为首的一干人要‘霸.凌’她,她就非得让他们失败,反过来耍他们一回不可。
杨宜君在打坏主意,而她打坏主意的时候眼睛总会格外明亮。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她散发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吸引力。就像是一根绳索,牢牢地拽住了所有看到她的人。
人天然地喜欢好东西,但血脉里又具有遗传自先祖的冒险、好奇,向往不安定的东西,这些东西表现在外是危险、是未知,是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