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又碰到村里的猎户老周父子。
“周伯,小周哥!”她扬起笑脸打招呼。
“哟,满月姑娘,”老周手里拎着满满几只羽色斑斓的野鸡,朝她挥了挥:“今儿怎么这么早,来山上捡菌子呢?”
霍满月长期在棠梨村买花,村子里的人大多与她相熟。
“是呀,”满月笑眯眯地应他:“周伯不也挺早?”
“嗨,前日才下的套子,下大雨也没法上山去收,这不,今日一放晴我们便来了,还以为逮不了几只,谁知运气不错,竟然都套满了,满月姑娘你瞅瞅,这野鸡多肥,等下拿去城里卖了,刚好给家里买点新米。”
周伯大着嗓门跟满月炫耀今日的猎获,小周一言不发地拎着几只兔子跟在老爹身后,间或偷偷地看她一眼。
满月没注意到小周的眼神,只眼睛亮亮地盯着那几只野鸡:“是挺肥的,周伯,要不您卖我两只,去城里也省点力气。”
野鸡肉少又柴,没家鸡肥美,但滋味鲜香,跟菌菇一起烧着吃,又别有一番风味。
周伯爽朗一笑:“那敢情好,等下了山,周伯给你挑两只最肥的!”
五十文买了两只野鸡,周伯还额外附送几枚野鸡蛋,满月高高兴兴装进兜里,又去各处养花户家转了一圈,将要买的鲜花收齐了,才收获满满回了家。
烧了滚水杀鸡拔毛,满月烧了满满一大锅菌菇烧野鸡,最肥的鸡翅鸡腿分了两份,一份送去隔壁家,一份装了个食盒送去客栈给梁子墨,自家只留了些野鸡脖子和鸡脯子肉,野鸡蛋也全煮了给妹妹补身子。
安排妥当,她叮嘱妹妹去隔壁送饭,自己提着花篓和食盒去了如意客栈。
梁平贞显然已经懒得见她,只让秋烟出来拿了花,满月不以为意,只打听了梁子墨的房间,便行礼告辞。
时值正午,梁子墨正在客房跟自家随从抱怨。
“叫你去买些清淡又有滋味的饭菜,你都买了些什么回来?这么大个红烧肘子,这么热的天,油爆爆的谁吃?”
如意客栈饭菜味道一般,只为了方便住店的旅客,这几日梁家兄妹也吃腻了,都是叫人在外面酒楼买回来。
随从涎着脸:“二公子愿赏给小的吃,那自然最好不过。”
梁子墨一个爆栗敲过去,笑骂:“美得你!成天做事做不好,就知道油嘴滑舌。”
客房门没关,满月在门口站定了,敲了敲门,笑着行了个屈膝礼:“梁公子。”
梁子墨循声望去,一见到她,立刻笑了。
“刚在说饭菜不好吃,这丫头就来了,别是有个顺风耳吧?”
随从也机灵:“二公子是有福之人,想睡觉便有人送枕头,想吃好的,自然有姑娘送上门来。”
一面吩咐满月:“还不快进来,公子都等急了。”
满月常年走街串巷卖花,这样的调笑话不知听过多少,只装听不懂,进去将食盒放在桌上,盖子一揭开,一股热气便直扑出来。
“嚯,真香!”
随从这才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手艺。”
梁子墨深吸了一口气。
不错,这正是那日在云峤家中令他念念不忘的滋味,只是香味之中,似乎又有些不同。
满月看出了他的疑虑:“梁公子尝尝,这可是我专程找猎户家买的野鸡,比普通家鸡滋味不同,也更难得呢。”
随从帮着将菜从食盒中端出来,除了菌菇烧野鸡,还有一碟红艳艳的糟萝卜,和一碟凉拌小菜。
梁子墨先夹了一块松蕈送进口里,顿时眼睛一眯。
松蕈肥美,混合了野鸡的独特滋味,一尝之下满口鲜香,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他连吃了几大筷子,又啃了好几块鸡肉,才满足地停下来。
又试了试糟萝卜和凉拌小菜,一个酸爽,一个脆辣,恰好中和了菌菇烧鸡过于浓厚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口舌生津,暑热顿消。
满月伺立在一旁,面上虽镇定,心中却有些忐忑,此刻见他不住嘴地吃,知道他应该是满意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盘算着等下要收多少钱才好。
梁子墨吃到盘子精光才停下来,随从忙递上清茶漱口,梁子墨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不错。”
满月抿着嘴:“梁公子不嫌弃就好。”
“若在永京城,这样几道菜至少也要一两,给你一两银子可够?”梁子墨示意一下,一旁的随从立刻从钱袋里掏了一锭银子出来。
“够了够了,多谢梁公子。”满月喜不自胜。
两只野鸡不过五十文,送来的也并不是全部,菌菇都是自己山上捡的不值钱,这一两银子赚得实实在在。
果然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白花花一两银子,只够吃这么一道菜,换成自己家里,都能买一个月的口粮了。
梁子墨捏着那锭银子,却并没放到她手上:“除了这些,你还会做其他的菜不会?”
这是要预定下一餐的意思?
满月嘴角都翘了起来,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只会一些家常小菜。”
“也不错了,”梁子墨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晌,才慢悠悠道:“倒是忘记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满月有些莫名其妙:“公子问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