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后半夜应乾补了一觉,第二日一早,盥洗之后,有客栈小二上楼敲门,说是来送茶水的,因那十名尸傀躲在屋内,方磬没让小二进屋,亲自上前开门去接茶水。
也便在这时,应乾坐在床上听到门外小二告知方磬的话。
“客官,昨夜衙门大牢被人劫走了十个死囚,今早城内禁严,现在大街上盘查的厉害,您是外乡人,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最好别出去走动,有什么需要,吩咐我就是了。”
“这禁严要多久,城外的人能进来吗?”
“这哪能说的准啊,不过您放心,这陇南是进川蜀的咽喉要道,绝不会闭塞得太久,依我看最多不出三日,城外的人就能进来了,也就是今后一段日子,门禁的盘查会严上一些。”
“知道了。”
方磬冷声说着,接过茶水把门关了,那小二临下楼时,还嘀咕了一句,却被功力深厚的方磬听到了:“这人也忒小气了,说了这么多连个铜板也不给赏,下次看我还与你多话。”
中午时,因屋内藏着尸傀,不好让小二送饭进屋,方磬带着应乾出了客房,控制屋内的尸傀将房门反锁,之后两人下到一楼大堂,选了处空桌坐下,好酒好菜吃了一顿,晚饭也是这般。
待住进客栈的第三日,午间方磬带着应乾在楼下吃饭时,有两名穿着黑衣的男子走进客栈,这两名男子年龄都在四十出头,一人负刀,一人持剑,负刀那人额间横着‘一’字伤疤,身上散发着霸道的摄人魄力,持剑那人剑眉明目,儒雅中透着几分凌厉。
这两人进了客栈后四顾扫视,目光在方磬、应乾的身上匆匆掠过,并没有在意,之后两人到前柜开了两间上房,闷不吭声的上楼去了。
应乾发现,在那两人上楼后,方磬坐在桌上喝着酒,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到了傍晚,应乾和方磬呆在客房内,楼下客栈外的门口突然传来吵嚷的声音,那声音竟有些熟悉。
“他娘的,什么没有空房?刚才那人先一步到就能开得,爷我后到一步到就开不得?你把话给我说明白喽,是不是看我面善故意寻衅欺我!呔!看我劈了你这客栈!”
“师弟!你吵得什么,快住手了!”
接着传来两声长剑交击的声音。
“师兄!这小儿看不起我昆仑门人,你还护着他作甚?”
“爷爷,我的亲爷爷,您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寻您的霉头呀,别说我这小小的客栈,就是放眼全甘蜀,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招惹你们昆仑派的侠士啊。”
“我干你的亲娘嘞!你这厮说的什么屁话,想倒打一耙说我昆仑仗势欺你吗?啊啊啊!看剑!”
剑击声再次传来,并伴随着“爷爷饶命”的呼喊与砰砰砰的响亮磕头声。
“够了!师弟你若再敢胡为,我这就把你绑了去见掌教!”
一声厉喝后,楼下再没传来声音,亦或是几人说话的声音变得小了,听不到了。
应乾在四楼客房,心下有些好奇,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朝楼下看,却见当初在龙舟客栈里见过的那四名昆仑门人正行出客栈往街上走。其中严麟用剑柄抵住费鸣虎的腰,推着他朝前去,卫凡笙和乔沐馨跟在后面强忍着笑,四人的最后面,还跟着个小女孩,这小女孩头戴棉帽,身穿粉袄,正是当初被严麟收下的沈甜儿。
五个人上了街道后朝东面去了,看那样子,是要到城东去找客栈。
待五人走的远了,应乾回身看向屋内,却见方磬坐在桌旁,正在解右手上缠着布条,那布条上染着血迹,被解下后露出手上伤口,不过两天时间,被仁音剑贯穿的伤口已经结疤了。
方磬看着右手上的伤疤,捏了捏拳,嘴角露笑。
“今夜…还是明天?总之不会太久了…”
悠然的自语声,方磬端坐桌旁笑意愈盛,应乾冷眼瞧着,自回床边坐下歇息。
入夜,方磬和应乾又到楼下吃了顿饭,之后两人回到客房,应乾倒头便睡,方磬闭上双目,整夜坐在桌旁,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次日,也就是住进客栈的第四天。
白日无事,入夜后,应乾睡在榻上,方磬像昨夜般端坐桌旁静静等候,猛然间…
铛~
远处,陇南城北门方向,一声极悦耳的脆响,恍如仙乐一般悠悠传来,传到客栈之内,传至应乾与方磬的耳中。
在听闻这声音后,应乾体内的内力轰然爆开,他猛地坐起身来,将不受控制散入筋脉中的内力收回丹田,而方磬坐在桌旁,蓦然睁开双目,脱口道:“这烦人的家伙竟在这时候…”
是阡陌剑的玄音,傅云天来了!
应乾怎么也没有想到,消失这么久的傅云天会突然出现。
方磬从桌旁站起身,冷眼扫了应乾一眼,行到窗边打开窗子,却见城内远处,夜色之中,绵延屋顶上积着纯白色还未化开的残雪,一道身影由城北而来,身形飞窜于屋檐,正向着方磬所在的客栈靠近过来。
“这烦死人的老匹夫!”
方磬寒面咒骂,看向应乾道:“你老实在这儿呆着,若敢离开此处一步,我会控制尸傀杀你!”说罢后,房内十名尸傀围向应乾,方磬窜出窗外,飞身向着远处袭来的人影冲去。
应乾坐在屋内床上,看着床边聚拢的十名尸傀不敢稍动。
冬月严寒,深夜间的城道上寥无人影。
方磬一袭青衫,飞檐走壁,行出百丈后停在一处无人小院的院墙上,隔着院落冷目看向停在对面院墙上的来人。
来人身着锦衣,苍首长须,腰携古朴剑鞘,手执黄纹长剑,正是傅云天!
星光寥寥,寒风瑟瑟。
“方姓小儿,我早前不解,穆武书院为何在天榜上把你排在我的前面,现下我算是明白了,你练成了传言中仁音剑的化身神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