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萍娘困得眼皮睁不开,歪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邬青叶替她披了件衣服,离开了她的家。
村里的妇人骂她,说是她招来了祸害。
要不是看她背着弓、箭,几个性子泼辣行事凶悍的妇人可能就忍不住上前动手了。
邬青叶没有还嘴,带着大灰回到自己家。
家里的东西被砸了一地,衣服胡乱地丢在地上,厨房里几乎没有一只完整的碗。
她踏着一地碎片走到灶台后,在灶灰里摸索了几下,找出那只盒子。
擦干净盒子上的灰,她打开看了看,东西都在。
回到屋里,她把衣物都拾起来,到井边打水洗衣。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家里重新收拾干净,摔破打烂的东西全扔了。
厨房里的腊肉、鸡蛋,还有米面全被拿走了,一口能吃的都没有。她便到后山去巡了遍套子,带回一只野兔。
傍晚时分,衣物都晾干了,她换衣服时,发觉怀里多了一个扁平的小瓷盒,拧开一闻,是伤药。气味和她后脑勺上的一模一样。唔,还有大灰的伤口上涂的也是这种药膏。
应该是她还昏迷不醒的时候野猪精放进来的。
如果换个人来做这件事,她可能会觉得恶心。
但想到是野猪精放的,她却没什么感觉。野猪精放药就只是放药,他不会趁机占便宜。
她把金叶子剪开,分成许多小片。入夜后,她回到方家村,在每家门缝下面塞进一小片。
她知道这点金叶子换不回那么多人命,但除此之外,她不知还能做什么补偿。
她唯一庆幸的是,濮秀才在县城亲戚家还没回来,逃过了这一劫。要不然她真的没脸再见濮文洲。
-
说来也怪,整个方家村被血洗了一遍,县里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没有派衙差来查看过。
村里余下的都是妇孺,也都没什么见识,平时从不与官府打交道,以往那都是族长方南山管的事。
突然间村里一个成年男子都没有了,妇人们悲痛之余,也都没了主意,最后是去找了邻村的里正,在邻村的帮助下安葬逝者。方家村也被暂时归给邻村的里正一并管辖。
妇人们满腹悲愤,要求里正为她们伸冤,但邻村的里正答应后就没了声音。县里完全不管。
妇人们便试图找邬青叶讨说法,但她一进山打猎就是好几天,妇人们还要养育幼儿与老人,日子还得继续过,谁又有那么多闲工夫整天去邬青叶的家蹲守。渐渐的也只能罢休了。
幸亏还有那不知从哪儿来的金叶子,换来的钱足够寻常农户衣食无忧地过上好几年,将孩子养育长大。
-
“啪!”有东西砸在窗框上,重重落地。
邬青叶无动于衷地继续着手上的活。
自从那一夜之后,时不时会有几个半大小子带着孩童往她家砸石头。
一开始还只是趁夜或是趁她进山不在家的时候,渐渐就变成了大白天,甚至她还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
她试着赶了几次,但轰走了转眼又来,她又不能真的揍他们一顿。
她在家的时候,就尽量在屋子里干活,很少呆在院子里。
“咔——咚!”这一块直接砸断了窗格,落进屋里来了。
邬青叶拾起石块,走出屋子,远远地扔了回去。
他们一哄而散,但只要她一进屋,他们又会回来。
眼看要入冬,她的窗户纸已经是千疮百孔。
-
这天,邬青叶进山打了一头大野猪,回来洗剥干净,分割后熏熟、风干。
然后她收拾行李,带上所有的干粮,来到县城。
自从方家村被血洗之后,濮秀才一家再也没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