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文洲不得不留在王府的这段时日,自然也会提笔写点东西。
他甚至写了封给青叶的信,告诉她自己已经考上了,但前途未定,暂时不知是留京还是外放,一旦定下来,就会找人去接她,和她完婚。
但写了也没用,根本投递不出去。
杨明霜进入屋里,脸上便浮起淡淡的微笑:“濮公子,免礼平身。”
她走到书案边,一眼便看到了那封信,只粗略扫了遍开头,笑容便有些难以维持。
濮文洲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事实上,这封信与其说是写给青叶的,还不如说就是写给邵阳公主看的。
杨明霜攥紧了手,指尖捏得都有些发白,忽然一下抓起那封信,揉成一团后愤然离去。
濮文洲紧绷的身躯松了下来。方才一瞬间,他还真有点担心公主会做出更过激的行为,幸好她只是毁了信。
信么,揉了还可以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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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霜带着那个纸团来到杨颉的书房,愤愤扔在他面前。
杨颉挑了下眉,展开信纸一瞧,也就知道明霜的怒意从何而来了。他小心地将信纸铺平,一边斟酌着退婚书的用词,一边临摹濮文洲的笔迹来书写。
濮文洲的笔迹风流俊秀,矫健飘逸,杨颉尽力模仿也只有六七分形似,神韵却完全不同。不过用来蒙蒙没见过濮文洲笔迹的人也足够了。
他写完退婚书,杨明霜拿了就要走。
杨颉叫住她:“邬青叶就是穿着红襦白裙的那个吧?”
杨明霜顿了顿:“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杨颉微微勾起一边嘴角:“你叫人给她上茶的时候。”
杨明霜是他嫡亲的妹妹,他比谁都了解她,她并不仅仅拥有尊贵的身份与美貌,也是个十分聪慧灵敏的女子。
濮文洲住在王府的这段时日,明霜并不是一味相逼,反而亲切对待,用尽心思让濮文洲看到她的优秀之处。
可濮文洲就如一块顽石,咬定了非邬青叶不可。
能让濮文洲坚持不为所动的邬青叶,他也颇为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小娘子。今日听府中仆从来报,便在游廊不远处等着她们路过。
他站的地方有假山与树丛掩映,从游廊看过来是看不到人的。也就方便他细细观察。
远远看见她走过来,他就有惊艳的感觉。
不仅仅是容貌与身姿出色。与京城贵女们那种让人看腻了的文静娴雅相比,邬青叶有种生机勃勃的野性之美。是他从未尝过的那种女人。
第一眼,杨颉就心动了。
再之后,她轻易躲开了泼过去的茶汤,这也不算什么,只要身手灵活些,对周遭事物警觉些的小娘子都能做得到。
最最妙的是她居然接住了那个茶盘,还送回到那个丫鬟手里。
杨颉当时差点大笑出声,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没让她们发觉他在不远处偷看。
就算现在,只要想象一下当时那个丫鬟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发笑。
杨明霜只要一看她哥这神情,就知道他动了心——色心。
她很是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拿着退婚书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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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青叶拿到退婚书时,上面的墨迹才将将干掉,仍然散发着一阵阵墨香,显然是刚写的。
她只认出了濮文洲和自己的名字,便递给莫夫人。
莫夫人默默看完,低叹口气,朝她看了眼,轻轻点头。
邬青叶只觉心里憋得难受,起身朝邵阳公主与鲁王妃匆匆行礼告退,便转身疾步而行。
莫夫人急忙朝公主与王妃行礼告退,匆匆说了两句场面话后便追上邬青叶。
一直到乘上马车,离开王府,邬青叶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莫夫人只轻轻握着她的手,并未多加劝解。
回到莫府,邬青叶讶然发现谢允非来了。
莫夫人却并不意外,允非知道她们今日会去鲁王府,他也一样关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