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离道:“安然,你来说吧。”
安然愣了一下,如实答道:“陆先生等会还有个会要开。”
“哦,那算了吧,再见。”
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焦旸只好识趣地下了车。
他开车回去跟夏晓寒签了正式合同,付了款拿到钥匙,又匆匆回了警局,继续加班。
根据之前的判断,是玩性/窒/息游戏造成的死亡,除了正常的排查死者社会关系,查找案发现场附近的摄像头之外,焦旸还通过焦度的关系,从网警那边拿来了一大堆涉及此类内容的论坛链接,叫组员分头盘查此类的帖子。
焦旸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侯希勇,余晓光和柯洛洛,正在挨个的看这些帖子。
余晓光一脸菜色的揉着眼睛道:“焦队,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又主又奴又舔脚的,也太恶心了!”
侯希勇也悻悻地说:“还以为能看见几个美女,净他妈一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扭的跟电着似的,也太伤眼了!头,这能报工伤吗?”
柯洛洛不满道:“你们还有工夫寻思这些,赶紧查有没有真约成功的。这些人也太没数了,玩什么不好玩窒息,就算这回不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命案了!”
“小柯说的没错。”
焦旸道:“虽然有关键词检索,但是到底约没约成功,还得看具体情况。找电信部门配合,调取相关通讯方式的联系记录,把有关系的人都找来看看。还有,这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未成年人。这些网站的存在,简直就是滋生犯罪的温床。除了意外死亡,各种强/奸、抢劫案件也频发,之前出过类似事件的网站,通知网警,一律申请关停!”
但是,在网上发招主/奴帖子的,的确很多,多到数不清,又不是所有的人都直接留手机号,在哪里见面,也不一定发在帖子里。这些网站的服务器又大都在国外,追查信息源头都没法查。
这个搜索排查工作就非常巨大。而且,还没法确定,是死者受外国或者网上的不良信息影响,还是确实受人诱导。而如果真有人诱导的话,犯罪嫌疑人是否使用这些网站,目前都是未知数。
好在敏行分局终于把案件的详细卷宗和各种证据都转了过来。
在这起案件中,死者的死亡原因是窒息而死无疑。但是,具体怎么个窒息法,是人为还是意外,却至关重要,直接决定了这起案件的性质,是谋杀是意外还是不作为?
既然这起案子的物证都已经转了过来,焦旸就想着,过去问问特勤支队的法医主任。毕竟他刚到特勤支队,跟各部门的相关负责人多见面聊聊,熟悉一下,也很应该。
但这种事人多了不好,显得摆官威,焦旸就带着侯希勇一起去了法医科。
虽然他们报到那天,见过了支队的主要成员,但这边的法医负责人当时去市里开会了。
焦旸领着侯希勇他们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菱格衬衣,手里端着保温杯的年轻男人,看到他们两个进来,银边眼镜后面的眼睛中锐光一闪。
虽然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陶小雨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介绍,“焦队,这是我们法医科的纪主任。”
焦旸微笑着伸出手道:“你好。”
纪云帆下意识地一推眼镜,虚握了一下焦旸的手,“你好。”
那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冰冷。,焦旸还没确定,两人的皮肤是不是贴上了,对方就已经弹开了,瞬间他的鼻翼间,只留下一股轻微的消毒水味道。
焦旸顿时感觉,自己来的是不是冒昧了?但是,这也就是个正常工作流程。
他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这位法医主任纪云帆,不由得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大。一样是带着细边眼镜,穿着细格子衬衣、牛仔裤,甚至一样是身上有点儿消毒水味儿。张本春就显得随和亲切的好像乡镇诊所的牙医,仿佛下一秒钟,就掏出大型围嘴来对着你一扬,给你兜到脖子上。人家这位纪主任,就满身的精英气质,好像刚从剑桥大学医学系毕业回国的样式。
哪有这么埋汰自家兄弟的?焦旸一边做着自我检讨,一边对纪云帆道:“纪主任,我想向你详细的了解一下,之前送过来的那名死者的验尸情况,再看看死者。”
纪云帆微微眯起眼睛来看了看他,面容上显出一丝疑惑道:“是我写的验尸报告不够清楚?还是焦队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这沟通起来也太费劲了,以后怎么合作呀?焦旸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有个更清晰直观的印象。”
纪云帆似乎有些不解道:“好吧。”
三人跟着纪云帆一起往冷冻室走,侯希勇看看焦旸,又忍不住同情的瞄了一眼陶小雨。这都是从哪淘换来的一尊大佛呀?这脾气做派,跟他们家嫂子似的。问题是陆教授人家是编外高参,不是嫂子,他们头也得恭恭敬敬的给人供上。
他们头就算是副支,也是这位纪主任的领导,这什么态度!他们也就算了,平时也打不着几次交道。就是陶小雨可怜了,以后要在这人手底下讨生活。都怨他们家周局小气,硬要把本春老师留下!
法医室里,檀香渺渺,对面墙上,挂着一幅手书的“静”字,笔力苍劲,下面摆着张书桌,上面放了文房四宝,整个给人一种清雅幽静的感觉。如果不说,就像是一件禅房茶室,完全看不出来,这竟然是法医主任的办公室。
焦旸带着侯希勇走进去,看见操作台,不由愣了一下,这张操作台布置的就像张单人床一样。最下面铺着颜色清淡素雅的床罩,床罩上垫着一层防雨布,防雨布上则铺着淡绿色的亚麻凉席。
张本春就够仔细了,也没有这种还要熏香净手般的操作,更别说这么层层叠叠的铺着,好像怕金属制的操作台硌到死者,躺着不舒服似的。
见焦旸打量着操作台,侯希勇也伸头看了一眼,不由笑道:“纪主任真仔细,就跟这人还活着一样!”
“是啊。”
纪云帆淡然道:“对待逝者,就应如同对待熟睡的婴儿般小心翼翼,深恐惊醒了他们,却又要倾听他们心中最幽微的念头。”
焦旸一怔,由衷的赞叹道:“纪主任说的真好!”
纪云帆道:“有感而发罢了。”
焦旸道:“纪主任,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死者的具体死因。咱们现在接手的两名死者,都是窒息身亡,这个没有疑问。但以现有的情况来说,能不能判断出,现场有没有第二个人在场?或者说,有没有第二人对死者的死亡形成影响?”
纪云帆想了想,道:“单从死者本身来说,目前还没有体现出有第二人在场的痕迹。当然,这也可能说明现场被清理过。刑侦是焦队的专长,我就不多赘述了。目前两名死者,也就是说包括三年前的那一位女孩子,都是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你在现场看到的绳子勒死的,我觉得这么认定,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只能排除,他们是被人用绳子勒死或者手掐窒息致死。”
好家伙,侯希勇一听就咧了咧嘴,这说半天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焦旸点点头道:“麻烦你了纪主任,希望咱们以后能够加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