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花楼里热闹极了,一楼满座,二楼的隔间也几乎全满。
二楼的一处隔间里,一女子脸颊微红,眼神明亮,衣衫的领口被她扯开了几许,雪白的脖颈就这么毫不遮掩地露出来。
她胳膊压在桌子角,那手撑着自己脑袋。
另一只手执起酒壶就要往嘴里倒,屋里是浓浓的酒香。
祁憬舟就坐在她对面,手里的酒杯被他举起,仅斟酌了几口便又放下了。
他几乎不说话,就看着姜昭昭忽视他般独自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想她竟弃了酒杯,直接拎着酒壶就想喝。
额角轻跳,他起身又按住她的酒壶。
刚刚是说热,非要脱了外袍,他二话不说按住了她将要脱衣裳的手。
对方皱眉,有些不满地看向他道:“我热。”
他点头,说:“忍忍,这天容易着凉,你回去又要感冒。”
祁憬舟知道姜昭昭穿衣裳不喜穿得很厚,既然穿了外袍,内衫想必也是薄薄一层。
虽说春天到了,但夜风还是有凉意的,这酒楼又将暖炉撤去,脱外袍实在不行。
最终是姜昭昭挣开了他的手,当着他的面直接解开了竖领的衣扣。
“这样总行了吧?”
祁憬舟:“……”
雪白的脖颈在烛火摇曳下,散发着光晕,看的祁憬舟呼吸一滞。
他慌忙移开视线,沉默地又坐回自己位置上。
现在他又按住了酒壶,姜昭昭更不悦了。
她气道:“这也不行?”
她眼神明亮,可祁憬舟知道这人已经有一点醉了,再拎着酒壶喝那还了得。
他无奈地笑,说:“不行。”
“你醉了要闹,醒来又会嚷嚷脑袋疼,不能喝地猛。 ”
这人怎么这么烦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如拉昌平过来呢!
姜昭昭“哼”了一声,支撑脑袋的那个手撤了,往桌子上一拍,“砰”地一声。
随后声音略带怒意道:“看不起谁呢!谁醉了要闹!我酒量好着呢!”
她拍拍胸口告诉眼前的人,打保证道:“我,喝酒千杯不醉,练过的可是,你别看不起人。”
拦着她喝酒好话一句没听进去,还要歪解他的意思,祁憬舟叹息一声,依旧按着酒壶,不肯撤去。
他说:“没有看不起你,是怕你难受。”
这句话不知戳到姜昭昭哪里了,她手上少了力气,顺着祁憬舟的力道放下了酒壶。
她低头垂眸,不再看祁憬舟,跟蚊子哼似地自言自语说:“上辈子也没见你怕我难受。”
这句声音小的不能再小,祁憬舟没有听清,他以为是他不让她喝酒,在小声说他坏话。
“也没跟个老太婆似的这么能说。”
这句祁憬舟听到了,闻言哭笑不得。
姜昭昭郁闷地给自己接着倒酒,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余光里的男子坐的仍旧端端正正,喝酒跟喝茶似的,不过终于恢复那张冰山脸了。
这样的祁憬舟瞧着,她总觉得很像冰山美人,想让人触碰一二。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又不像在看她,还有……一点点寂寥的感觉?
有点醉的姜昭昭脑子不太思考了,她放下酒杯,站起来坐到了祁憬舟身旁的凳子上。
她已经忘了要跟祁憬舟保持距离这回事。
坐进了发现,祁憬舟真的坐的很端正,后背直挺,见她坐过来一愣,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这人都来邀她喝酒了还坐的这么端正?
姜昭昭不悦地看着他:“你怎么总坐这么直?”
祁憬舟:“……”
这是已经醉了吧。
他默不作声,搁下酒杯,想看姜昭昭干嘛。
“我难过就算了,你怎么也难过?”
“不是说了你很开心,怎么这会儿又不开心起来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在不开心什么。”
一句接着一句,姜昭昭干脆在这儿又撑着脑袋支起头歪着脑袋看他。
祁憬舟心中酸涩,他要该怎么告诉眼前的人,想同她再饮一起饮酒,他想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了。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一双眼里有抹悲伤,转瞬即逝。
过了几瞬,他缓缓开口,伸手替姜昭昭将她耳边的碎发挽至她耳后。
“公主愿意一直这样陪着臣么?”
姜昭昭摇摇头,她拒绝了。
她躲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出,声音很轻地说。
“我很不好,你应该娶别的女子,伴你一生。”
她们不会像我一样,拘束着你,以身份压制你。
也不会眼里揉不得沙子,怒气至极要取人性命。
更不会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生气了就摔东西,得不到的就心中生恨,怨你一生。
她不好,哪里都不好,所以别对她示好。
祁憬舟一愣,他浑身的温度褪去,有一瞬间,他觉得姜昭昭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
可再看她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向他说:“其实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她说:“初见你,就觉得你这人极其不讨喜,本公主不喜欢。”
说罢还上下打量旁边的人一眼,眼里极为嫌弃,摇了摇头,叹口气。
那声叹气里,夹杂着可惜又庆幸的情绪。
祁憬舟又摸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