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濯濯夜风猎猎沉沉如墨玉的无垠边城夜空之下,全然漆黑的无数身影正在向荆阳城中经过整日苦战,又劳作半日建筑防御工事、疲惫已极的郴州军大营无声靠近。
呀呀连声群鸦飞过,阵阵展翅的扑腾恰恰掩盖了夜幕之下劲弩疾射,飞爪入木的咄咄闷响。
牢牢钩钉住荆阳城西南木墙木架上的攀墙钩爪已经全然漆成黑色连其下缀绑的数丈长绳亦同样是乌黯沉沉,不映月光。
倏倏簌簌的轻响在寂静的深夜里便如晚风拂枝叶,往来巡视的兵士们提灯四顾除了不时的风声与枝叶的摇摆并没看出什么。同袍的几句闲谈之间还带了一两句乡音笑语,浑然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身穿黑衣面覆黑巾甚至连裸露在外的皮肤皆已涂黑的身影陆陆续续悄然无声地攀上城墙皆等候着中间首领的号令。
为首之人是唯一在臂上绑了一条暗绿色的带子为的是在接下来的混战当中更容易叫属下辨识号令。
探头向城墙内望去最薄弱的当属的那木墙最右侧的角落,只有三个年轻的兵士蹲在一起说话。巡防的灯笼都在放在身侧,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中,年轻的士兵还在畅想着凯旋之后的人生:“俺娘说了,等俺回去就给俺跟翠花办喜事。到时候俺请客!吃大肉喝大酒你们都得……”
一个“来”字还未出口,“铎”地一声,一支乌黑的劲弩便将他钉在了地上!
这劲弩的力量好大,那年轻瘦削的兵士身子居然被箭枝带的向前移了半尺。
城下自然立刻大乱,无数灯笼火把与“谁!”“有夜袭!”等呼喝叫喊一同扬起,城下兵士们自然也是纷纷逃散,而那扑倒的兵士身旁仍有两人,似乎是试图拉起中箭的同伴。
“倏!”一声短促清晰的呼哨之后,数百黑衣人齐刷刷翻身攀上墙头,果断利落地分为四路,当中的两路便如风拂叶分,前一排立时俯身向城墙下的兵士连发数箭,后一排弯弓远射,啥时间硝石与火药的气息在数百步之外炸开弥漫,箭矢落地即生烟起火,城中顷刻生乱。
而城墙上左右两路的黑衣人皆腰系长索,毫不犹豫地自三丈高的临时防御木墙上飞身跃下,落地同时弯刀出手,银光闪耀。
那被钉在地上的年轻士兵身旁,同伴犹自未逃,也就成了黑衣人第一个屠戮冲杀的突破口!
“噗嚓!”
刀锋入肉,鲜血四溅,与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是,为什么?
那黑衣人直到倒下去的那一瞬间还有些没明白,为什么倒下去的是自己,那如鬼魅如电闪一般的身影竟是那被钉在地上的兵士!
反手将夹在腋下的弩箭甩开,一身兵卒打扮的韩萃左手将斜刺入敌人肋下的软剑猛地抽出,在鲜血喷溅他一身一脸之间,那如惊雷闪霆一般的身影已经运剑如风,攻向了一丈外的另两个敌人。
“中计了!”那首领立时知道不好,却也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