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怪胎，他在入学之后绝对能够超过恺撒和弗罗里安，他太强大了，没有开启血统，能够跟赤手空拳的我打个平手，学院里恐怕没有哪个新生能做到这种事情。”

林一诺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言灵和那一刀的事情告诉施耐德，她想着关于路迟的背景，教授应该比自己要清楚得多。

“哦？”施耐德听起来有了些兴趣，“强大是好事，但也让我有些担心，曾经那个S级吞枪自杀的场面，我现在还历历在目，他的个性、本心，在你看来是怎样的？”

“这就是我感觉最有意思的地方，接触到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柔，一种强大的温柔，他很善良，关心家人、有责任心、自制力强，不会因为私欲和自身强大的实力去触碰规则，满满的正面形象，几乎看不到缺点。”

“第一感觉之后呢？”

“我不知道，因为看不透他，他的眼睛是不透光的，朝里面瞧过去，我就感觉，好像往井里丢下一颗石子，看不见水花，也听不到声音，这就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觉得他好像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了，他的心里有个笼子，打开之后窜出来的是雄狮还是豺狼，谁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他的自制力太强了，才会给人这种错觉吧。”

“可能是这样，他确实太强悍了。”

“我看你们两相处的样子，好像还挺合得来，一个强大的师弟也能够给你一些动力吧。”

“教授你是知道的，我对强悍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强大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我们混血种来说，他这样的人一旦失控，一定是灾难性的事件。”林一诺的眼里泛起一丝阴云，藏在月晕下，很难察觉到，又很快褪去，“我对他感兴趣，只是因为他有一颗温柔的心，我甚至觉得他不需要这么强的力量。”

“让这种事情不要发生，让你们每个人都能掌握自己的血统，而不是被控制，这就是我们教授的责任。一诺，你不应该畏惧力量，这一年来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刚入学的时候，在我们眼中你是能够和恺撒，和弗罗里安争雄的人，为什么——”

“我会努力的，教授。”林一诺打断了施耐德的话。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以及随后一声很轻的叹气。

“我很久没有带过学生了，一诺，你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重回岗位后的第一人，但是作为一个教师的底线，我从来没有忘记，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天资卓绝的学生，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的影子里，你只是需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是教授，您不也一样么？”

施耐德愣住了，视频中的女孩低垂着头，月光洒在她的长发上，皎白而宁静。

忽然林一诺再度抬起头来，露出淡淡的笑脸，说出了同样的话：“我会努力的，教授您放心。”

“嗯......祝你顺利。”施耐德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他咳嗽了两声“还有，我以学院的名义给你授权，一旦情况有任何不对，你可以在当地对路迟进行3E考试，你的权限已经打开，诺玛会帮助你的。”

“教授，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楚子航和江晓雨，都是受到关注的混血种，还都是路迟的同学，这真可能么？”

“我也觉得这很难是个巧合，所以花了很大的力量去查这两人的身世，但是并没有发觉什么问题，他们在上学之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所以我也只能暂且认为这确实是个巧合，就算其中存在什么联系，跟路迟现在遇到麻烦有关的可能性也不大，你小心一点就好。”

电话断了，林一诺仍旧坐在街边的石头台阶上，她仰起头来，望着漆黑的夜空一阵出神，月亮映在她的眸子里，朦胧而迷离。

尔后她猛地站起，又俯身一拳打在面前的地砖上。

巨大的爆裂声惊得几家婴孩啼哭，大人们疑惑地探出脑袋来张望的时候，女孩早就离开了。

只剩下满地的砖石碎片。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城市另一头的郊外，山丘上，夜风呼啸着吹。

有人站在崖边，仿佛一根钢钉似得扎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一身轻衣伴着长发在风中狂舞。

她的身后，一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在接近，暗影中拉出模糊的尾迹，惊得山间飞鸟走兽散避之不及。

甚至不需要它靠近，那些野兽们就早早察觉，然后发疯似得四散而逃。

很快，整座山空了，一切归于寂静。

那影子停在了她的身后，俯下身来，半跪在她的面前。

“您吩咐的事情我一直在办，几乎耗费了这些年来积攒的大半势力，但现在也是极限了，过了今天，卡塞尔学院的专员就会来到这座城市，我已经无力阻挡。”影子恭敬地说道。

她听罢转过身，伸手轻轻抚摸那影子的面庞，神色之间却又严肃得宛若钢铁。

“你做得很好了，卡塞尔学院的家伙确实棘手，就和多少年前一样，每次醒来，总是有这样一群人类，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让我们归于沉睡，或许这就是弃族的惩罚吧，那些曾经的老朋友们，现在还有几位留在世上呢？”她幽幽地说道，声音空洞得似从千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