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一噎,一边脱袜子一边鼓着脸叨叨,“还不是为了你才会脏掉的。”
拎着袜子,他继续问道:“为什么你想学这种东西?”
“因为很厉害啊!学会了我就不怕忘带钥匙了。好棒!”我兴致勃勃开始设想,“啊,不如说我根本就不用带钥匙出门了!”
“是嘛。我考虑一下,唔,没准心情好了就教给你。”
“真的吗!”
“不一定,你不要高兴得这么早。”
太宰治对我吐了吐舌头。
“那也说明有一定希望的嘛。我是乐观主义者嘛。”
没有在意太宰治的鬼脸,我轻快地带他朝里走。
“走吧,我们先去拿换洗的衣服。”
我迈开步子在地板上哒哒地走起来,一路经过客厅厨房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走到洗衣房门口才停下。
家里安装的是24小时恒温系统,屋内温度永远处于人体最适宜温度。进屋后我就不热了,可我还是选择先将罩在身上的风衣脱去。
毕竟潮湿的布料接触皮肤的质感实在是黏腻得难受。
湿沉沉的风衣脱去瞬间便令我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没有了风衣我身上只剩下贴身的泳衣,因为也不是什么比基尼款式,单独在已经见过我泳衣打扮的男孩子面前穿着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我率先将风衣扔进洗衣机里,示意太宰治将袜子也丢进去。我从一旁拿出洗衣液,凭感觉吨吨灌了点进去。启动洗衣机后就不用管了,继续领着太宰治上楼。
我带他来到了零崎人识的房间。
他的房门常年开着,是很常见的男生房间。
单人间面积不大,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摆设,素色单人床靠窗放着,床上唯一摆着的丑玩偶是我嫌弃玩偶颜值随手送给他。
原木色书桌靠着墙壁,随意摆放着几把折叠刀。
因为零崎人识经常不着家,还喜欢直接睡沙发,他的房间相较于正常的看起来少了些人气略显清冷。
除了在玄关的闹腾,太宰治安静地一言不发,默默地跟着我的步调。我只能主动给太宰治介绍:“这里是我哥哥的房间,你看下等会想换哪件衣服。”
虽然这么说,零崎人识的衣柜在我看来实在是相当单调。
衣柜里的划分相当简单,七分裤,宽松的连帽夹克衫,和他最爱的黑色军用背心,一旁的配饰格里放着布制半指手套,零散的耳饰和我们去旅游买回来的墨镜。
衣服款式复制粘贴,天天穿着这么老三样。顶多就是随着季节变化衣裤的长短和薄厚。唯一能让我看的过眼的优点就是花纹颜色比较丰富。
将零崎人识的衣柜门全部敞开后,太宰治站到我身边朝衣柜里打量。
“很实用嘛。”
他发出了意味不明地赞扬。
“实用?”
我迷茫不解。
什么实用?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他是和零崎人识是突然达成精神共鸣了吗?因为都是男生所以我无法了解吗?
太宰治没有解释的打算,他转头看我,“我穿哪件都可以,式帮我挑吧?”
虽然太宰治对我的态度一直都缺乏对成年人的尊重,可现在突然改变称呼可没大没小地直呼我的名字还是挺别扭的。
我一边吐槽他一边在衣柜里挑选衣服。
“你啊,对我这种成年人起码要和之前一样称呼姐姐吧。”
每次见他穿衣都是黑白色系,我略微犹豫,选了一件当初在东京逛街顺便给零崎人识挑的,个人很喜欢所以也给自己买了一件的嘻哈风格红蓝色连帽衫,帽子上还印着白色的“HUMAN”。
我以为按照太宰治的性格会回答“抱歉你半点都没有成年人的威严哦”之类的话,可却没有,他沉默地等着我为他选好衣服,直到我拿着连帽衫在他面前比划,询问意见时,伸手接过我挑选的连帽衫,态度奇怪地抬眼看我。
“就这样让我进来家中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解地反问,手上没有停下,专心地挑着裤子,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啊、太宰君你现在多高?”
“165左右。”
咦,比我想象地要高一些。
零崎人识160都不到……我忍住捂脸的冲动,淡定地关上柜门,带他离开。
“那他的裤子可能会不合身,去我那边看看有没有休闲款吧。”
这一世我的穿衣风格比较随心所欲,中性风也不少,应该有合适的。
太宰治踏进我的房间的那一刻发出了感叹,“你的父母对你很宠爱呢?”
可却是疑问句。
我能理解他的感叹是疑问句。
毕竟我的房间和隔壁零崎人识的房间看起来天差地别,对比起来像是两个阶层家庭的孩子的房间。
我的房间是他的房间的两倍以上,整个房间五颜六色的,床铺双人床,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规格,因为我不喜欢小床。梳妆台、书桌和书架是单独分开的。墙角摆着懒人沙发,沙发前有单独的茶几,地上铺着白色绒毯,墙上被我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画。
不去计较家具和各类用品的价位牌子,我很自豪房间一看就充满了生活气息,东西繁多却不杂乱。
与其说是我的房间过于特别,我认为是零崎人识的房间与整套房屋价值不符合。
不可否认,即便零崎家的父母没有上一世我家中的财力,尽管我不像零崎人识一样会继承家族,但他们也在物质方面给予了我最好的一切。
反而零崎人识在这方面像是捡来的,但他确实不在乎这些。
或者说,家里四口人,就我一个在乎生活质量。
对于太宰治的感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才算得体,只能含糊点头,打开了比零崎人识的大一倍,却被塞满的衣橱。
“我比你稍微高一点,不过裤子长度应该差不了多少。”
我翻出一条初中毕业那段时间买的黑色休闲裤这个牌子的款式不分男女,只看尺寸。
转身我看到太宰治站在床边,正拿起床头柜上的□□好奇地查看。
啊,那是零崎人识给我摆在家中防身用的。
“这个小心割手哦。”
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毕竟还是相对危险的刀具,我将□□从太宰治手中拿走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转而将手中挑选好的休闲裤交给他,把他拉回衣柜前。
“哈~”
太宰治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啊,就这样让我进来家中真的没问题吗?”
“嗯?”又是这个问题。我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注意力全都放在给自己挑选换洗的休闲服上。
“我们今天也就是第二次碰面。”他的声音起伏渐渐趋于平淡。
不不不,如果单纯归纳打过照面而不是认识交谈的次数,应该是第四次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手上拉开另一个柜门,嘴上心不在焉地应和。
“嗯嗯,对啊。”
没有用过的全新浴巾在上层。我踮起脚,用指尖抓住浴巾布料向下拉扯。耳边听见太宰治朝我走近了一步。
“身为成年人你还没意识到吗?”
嗯?他反复阐述这个话题实在令我疑惑。
我转头向他看去,同时手上的浴巾已经被拉扯下来。因为移开了视线,浴巾没有很好的被抓稳,想要补救的瞬间,太宰治上前握着我抬起的手腕。
不同于他瘦弱的身形,太宰治掌心的力气超出我的想象,一时间我抬手的动作就他牢牢被固定住了,可这样也没法稳定住浴巾的散落。
我已经没法顾及浴巾的散开会不会垂落在地上,只能凭他的意愿这么傻呆呆地抬着手。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脸逼近我的眼前。
说不清那是带着恶意的嘲讽,还是鄙夷的感叹,又或是不可置信,混杂了太多太多最终变成了浓重无波澜的黑暗,他无光的鸢色眼瞳像是吸走了所有的光,比黑夜还要漆黑,那双眼睛正注视着我,令我无法移开视线。
“你是真的愚蠢还其实是故意为之呢?”
他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
“带不熟悉的男人回家,还带进自己的房间,你是真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